第405頁
林織有些好奇他的話,不知他有何需要幫助的地方,跟著戚禾走,卻到了戚禾的方中,被帶到了敞開的衣櫃前。
木櫃裡出了各類衣服還有髮帶簪子,以及戚禾專門用來遮掩的綢帶。
「我看不見,所以想請師父替我收拾幾身衣物,我想收拾的精神些出現在那些人的面前,顏色淺些的話,這樣血沾上去才顯眼,不過顏色深些也好,叫人分不清是本色如此,還是被血染的。」
戚禾的聲音裡帶著淡淡的笑意,於話音婉轉處傾瀉些許殺機。
「師父喜歡什麼樣式,我便做什麼打扮,裡邊也是如此。」
雖然說裡衣沒什麼大多花樣,但款式、布料與繡紋也各有不同。
戚禾的意思不加遮掩,幾乎就要明白地說做師父手裡的乖娃娃,將身心都支配都交出去了。
「便是什麼裝扮都沒有,我也是願意的。」
戚禾眉眼溫良,吐出的話語卻並不內斂含蓄。
他以溫和平淡甚至是乖馴的態度說著侵入的話語,若是他的眼眸有神,恐怕早已透露出侵入感。
林織似笑非笑道:「行,那日必叫你出盡風頭。」
「師父受累了,一會兒我給師父涼涼手。」
戚禾的手指觸碰到了林織的手腕,不輕不重地揉了揉。
戚禾的話裡有話,他說的豈是今日收拾衣服的受累,那日弄的師父手酸,他自然要道歉。
這次只給師父涼涼手,絕不往他手裡塞滾燙之物,讓他皮肉都被磨紅。
那日的光景又如同春日浮冰那般在腦海中浮現,戚禾越發煩擾自己瞧不見,若是能看見,他定然已經將師父被蹭的唇瓣宛若抹了口脂般的靡麗場景映入眼中。
林織戲謔道:「我見你倒不是想讓我涼快的模樣。」
頂起的布料,如同少年的情意一般放肆。
第199章 養成少俠的蠱師
戚禾說到做到,只給林織涼涼手,並未做別的事情。
行李在隨行之人的身上,他們倆共乘一騎,朝著欽鶴谷的方向而去。
林織挑選的路線是水路轉官道,和海燁在半途碰面。
洗劍大會的規模比不得比武大會,但也同樣熱鬧,比的不是誰的武藝高強,而是評判劍術。
其中更有許多奇珍寶劍展出,可以讓江湖中人挑選趁手的武器。
林織包了條中型的商船,當然對外是如此,事實上這艘船就是他的,里外的人無論是船夫還是廚娘,也都是他的人。
他站在甲板上,看著水天一色的美景。
戚禾在屋內練功,離欽鶴谷越近,戚禾的話便越少。
這是需要他自己解開的心結,林織並未多干涉,只有那些人都死了,戚禾才會放下。
風帆鼓動,船順江而下,行進的速度很快。
天很快黑沉下來,船上掛著的燈籠一盞盞亮起。
林織回了房內,戚禾已經點了燈,即使他不需要,也總是為林織備著。
船上不好放冰,雲運輸也不方便,所以房間裡沒有冰盆,戚禾把窗戶都打開,讓江風吹入,減去些夏日苦悶。
用了飯後,林織洗浴了一番,披著濕發坐在了椅子上,戚禾動作輕柔,幫他擦拭著頭髮,等到擦的差不多的時候,伸手幫他揉按。
習武之人對於穴位向來熟悉,戚禾掌握的更是透徹,為林織舒緩。
林織閉眼假寐,放鬆著身體。
風吹的燈罩內的燭火輕輕晃動,貼近的人影也跟著晃動。
林織的思緒清明,卻什麼也沒想。
在從前林織很少有這種時候,他像是習慣性不停下運轉的機器,縱使有時候確實已經沒什麼事情可做,他也會吸入一些興趣之外的知識。
什麼都有可能背離,唯獨知識不會,可當沒什麼可以追逐卻又無法停下來的時候,人的心裡總是會不免產生倦怠與厭煩感。
這種情緒並不針對什麼事物或者什麼人,又或者說它針對一切事物與人。
如今林織已經習慣這種什麼也不做卻也很安然的狀態,因為時間軸被拉長,他在戚禾身邊停留了很久,久到他在戚禾身邊已經足夠懈怠。
畢竟這不是九日也不是九月的光陰,而是九年,快要十年。
「時間過的可真快。」
低嘆聲從林織的唇齒間溢出,在這溫柔夜色中生了幾絲現實與幻夢交織的迷濛。
戚禾揉按的動作輕柔,道:「身處其中,確實叫人不知不覺,想到與師父的初次會面,場景恍然如昨。」
戚禾還記得他們在苗寨住的那間屋子,記得潮熱的瘴林,記得瀰漫著血腥味的蟲罐,記得年年歲歲的練習。
他也記得高低不一的木樁,錯落的山峰,陡峭的崖壁與鬆動的山石,記得院落內的桃花與總是自創招式的先生,時常囑咐他多吃一些的霍夫人、
因事情絆著,他們還沒能回去看時日無多的霍先生與霍夫人,他的另外兩位先生,一位已經長眠於苗寨土坡里,一位前不久被他埋在地下。
戚禾的手一頓,莫名有些齒冷,並不是為這人間無可奈何的離別,而是升騰起一種令他骨髓生寒的擔憂。
他的聲音有些艱澀,道:「若是那日有什麼變故,師父記得護好自己。」
即使這樣說了,戚禾也不放心,渾然未覺這師徒身份顛倒之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