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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並不清楚那種情緒叫做嫉妒,難以言表的嫉妒。
「當然,你和那個字也扯不上關係。」
林織笑眼彎彎,給予了非常中肯的評價。
他這樣溫柔體貼,卻讓人越發失控。
隨著季節推移,白晝時間逐漸變短。
照入客廳的光線漸漸黯淡,黃昏之中,黑髮青年身上綴著痕跡,比天邊晚霞還要漂亮耀眼。
單面玻璃足夠讓空間在視覺上變大,也能帶來其他感受。
窗外的樹因風而動,窗內地面上影也在輕輕晃動。
思維斷層,一瞬間凝滯。
被溫暖裹纏讓景潯下意識地繼續,但意識依舊停留在混亂階段。
景潯想要去看手錶上的時間但是他不記得自己上一次看時間是什麼時候,他最後的記憶還停留在林織為他包紮傷口的時候。
顯然他忘了無比重要的事情,哥哥早就已經不在這裡,天色都已經變晚了。
「不……已經超過了我們約定的……」
林織有些睏倦,他半眯著眼睛靠在景潯的身上,還未意識到情況發生了變化。
景潯的眼神不自覺變得陰鬱,不是針對林織,而是針對自己。
憑什麼過去的自己可以擁有林織,那不是和他的約定,因為他忘了。
記憶的斷差讓人發瘋,心臟處傳來尖銳酸脹的疼痛,讓景潯有些呼吸失頻。
他瘋狂地嫉妒著過去的自己,夾雜著厭惡的情緒,連帶著這個該死的病一起,他恨不得讓它立刻消失。
林織被抱著,過分睏倦和近乎麻木的感受讓他在這種狀態下也沒有清醒,還以為景潯要帶他去臥室休息。
然而越發高頻的讓他睜開了眼,對上了眼睛發紅神色委屈的景潯。
「我忘記了,但我會努力創造新的記憶。」
那雙灰藍色的眼睛裡,寫滿了近乎病態的執拗。
林織有些分不清睡夢與現實,意識似乎斷連了一會兒,搖晃的月光與寫滿眷戀的情人。
客廳的掛燈被打開,冷白色的光將室內鋪滿。
景潯給昏睡過去的林織蓋好被子,拿著設備看著過去的影像。
這種感覺,和記憶終究不一樣。
他努力地想要回憶,但只是一片空白。
「還給我。」
「把我的記憶還給我!」
景潯對著屏幕里的自己低喃,手緊握成拳。
在這一刻,他對這個病的厭惡達到了頂峰。
以前這病雖然讓他有些煩擾,但他已經習以為常,他知道他最大的問題並不是混亂的記憶,而是他難以忘記的那段時光,那些在他畫畫的時候突兀占據的畫面與聲音,那些讓他難以自控的惡念。
這種混亂帶來的危險感,讓他不自覺沉迷,所以他有意的地放縱自己沉入這種失序的世界,不再去看醫生,不再按時吃藥,在看似痛苦的表面上,他甚至有些享受這種自我折磨的感覺,甚至藉由它逃避任何人的關心,並且暗自期待他有一天可以忘記所有事情。
但他始終有理智的一面,控制著他去記住,控制著他不去傷害任何人。
他早就計劃好,當他可以畫出他認為完美的那幅畫時,他不會強迫自己記住所有事,到那一天他會取下手錶拆掉監控,如果惡念在他繪畫時達到頂峰,他可以選擇傷害自己。
自殘而亡的畫家生前最後的傑作,一定是幅偉大的作品。
可他現在已經開始無法忍受他的病,這麼重要的事怎麼能忘,他無法原諒。
第109章 失蹤哥哥的男友
窗簾遮蔽著臥室的窗戶,讓光線照不進來。
林織依舊有些意識不清地被人餵進了食物,胃部得到了安撫,飢餓平息,但眼皮仍然因為倦意無法睜開。
大腦想要強制重啟,但神智還沒來得及清醒,便被纏繞著下沉。
他早就沒辦法分析現在的情況,在理智被碾磨擊潰後,沒有空隙重組。
睡眠、食物與景潯,組成了他這幾天全部的生活。
林織下意識地想要避開,已經被連續太多,於他而言已經是過度。
他背部左肩下方上的傷口早就已經結痂脫落,變成淡色的幾乎看不見的疤,在糾纏產生的狼藉中讓它變得鮮明了些。
斷續的親昵,景潯輕而易舉地用一隻手將青年兩隻白皙纖瘦的手腕握住,親吻著他淡紅溫熱的眼尾。
被拆解的記憶分割了生活,景潯也有些記不清,他執著地將所有的情感愛戀甚至是不安都傾注在林織的身上。
哪怕時針倒轉,林織依舊在他身邊,這讓他無比安心。
好喜歡,想描畫他的每一刻,劇烈瘋狂的情感與痴迷,在錯亂的記憶中至死方休。
秋風吹起紅楓,潮冷感漫入骨髓。
畫板上被擠出的顏料被筆刷混合,被人專注細緻地塗抹在畫紙上。
林織按著脹痛的前額從床上坐了起來,身體無聲表明著它的不堪重負,讓林織用力閉了閉眼睛。
他回想起了關鍵的事情,輕嘖了幾聲。
難怪瘋的這麼厲害,原來忘記了兩次,不過第一次的打擊遠勝於後者,第二次似乎要短暫許多。
林織之前做過這個假想,但他沒想過真的會發生,畢竟這不能由他或者景潯操控,這實在是太巧了些。
雖然幫了他忙,但是想到景潯難過痛苦的模樣,林織還是忍不住有些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