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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天光猛地站起來,「你在S市的要塞,就要守這裡的規矩,當街殺了九個人,你讓要塞里的其他人怎麼想?」
下一秒,他瞳孔驟縮,甚至沒有看清簡元白是怎麼出手的,自己的脖子上就多出了一道涌動著的水環。
簡元白說道:「現在,我想你可以控制自己的聲音說話了。」
他放緩聲音,卻帶著讓人膽寒的平靜,「對嗎?」
許天光的手死死握緊,又頹然鬆開,「何虎他們的行為是個人行為,你不應該殺了那麼多異能者讓要塞缺乏守備力量。」
簡元白冷笑:「我殺了他們,不也是個人行為?」
「況且如果要塞真的遇到危險,他們就會留下來保護普通人?」
「別用這種爛藉口對我發難,你在想什麼我很清楚。」
幾個根本不是S市要塞異能小隊的異能者,許天光糾纏不休,無非就是想藉此來留住他,說得光面堂皇,就像那幾個人是願意犧牲自己拯救他人的英雄一樣。
根據那天在場的人的反應,何虎絕非什麼善類,手底下的也不是什麼好人。
許天光被戳穿,也不緊張,而是突然道:「何虎他們把沈念抓去,連夜出了要塞,又渾身是血的送回來,為什麼?」
「沈念被感染了是嗎?」
簡元白眉眼間滿是戾氣,眼神掃過許天光,其中的殺意讓許天光後背冷汗直流,「我會帶著沈念離開。」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你可以走了,或是看著我們走你才放心也隨意。」
他本想以要塞遇到危機自己出手一次來作為這件事的最終結果,但許天光提及沈念,直指沈念被感染了,讓簡元白心裡殺意凌然。
簡元白不知道許天光這句話有沒有威脅的意思,他懶得去想,因為這句話已經踩在了他的底線上。
許天光錯愕的站了起來,他本意是想藉此徹底留下簡元白,讓他能夠保護這裡,沒有想到短短几句話就被他聊崩了,還想再說些什麼,但脖子上不斷收緊的水環直白的告訴了他簡元白的態度。
他深吸了一口氣,沉著臉一言不發的離開了這裡,他討不了任何說法,再糾纏下去,許天光毫不懷疑自己也有可能會死在這裡。
曲文軒和陽金杭對視了一眼,彼此都從中看到了相同的意思,最後曲文軒開口了:「如果白先生要走,那我們跟著白先生一起離開 。」
簡元白:「不用。」
曲文軒急道:「白先生救了金杭的時候,我就說過只要能救下他,我這條命就是白先生的,自然是你們去哪裡,我們就去哪裡。」
「而且不管怎麼說,多一個人也多一份力量不是嗎?」
「隨你。」簡元白扔下這兩個字就回了房間。
沈念醒過來時天已經快亮了,房間裡還是很黑,身上不痛,衣服也已經被換過了,直到他想撐著坐起來,才發現遲鈍的發現自己的手被人緊緊握著。
他偏過頭看去,就見簡元白趴在床邊,一隻手握住他的手,不知道守了多久。
像是入睡不深,沈念只輕輕抽了下手,就發現人已經睜開眼醒過來了。
簡元白坐起看著沈念,一時間沒有說話,沉默了片刻才道:「還疼嗎?」
沈念搖了搖頭,「已經不疼了。」
簡元白牙關咬緊,沒再看著人,而是低著頭用握著沈念的那隻手輕輕摩挲著沈念的手,手心裡的手,五指白皙,纖細修長,一雙沒有幹過活也沒有經歷過苦難的手。
可簡元白知道不是這樣的。
因為有治療系異能者的原因,沈念的身上也看不見什麼傷,身體白皙漂亮,如上好的羊脂玉,溫暖柔潤。
簡元白給他換衣服的時候,只有那一件被血染透的裡衣,充滿怪物撕咬痕跡的外套,無言的訴說著當時的痛苦。
他甚至無法通過沈念身上的傷痕來想像他經歷了什麼,沈念躺在那,就好似只是普通又平常的睡了一覺。
簡元白用手遮住了眼,豆大的淚珠卻順著指縫滑落,這讓一直看著他的沈念驚了,結結巴巴的說道:「你..你,你哭啦?」
沈念伸手像抬起簡元白的臉,卻被簡元白抓住了手指,只得盡力安撫著:「不疼的,真的不疼的。」
「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坐在這裡,身上一點傷都沒有。」
他心口有熱流涌動,又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放柔了聲音,像哄一般:「別哭了,你是小爸爸啊,小爸爸怎麼能哭。」
「不要做哭鼻子的丟臉大人啊,我真的不疼了。」
明明全身受了重傷,被怪物反覆撕咬的是他,醒來後卻在笨拙又故作開朗的安慰著簡元白。
簡元白抬起頭,還沒等沈念看清楚他的神情,就被一把抱進了懷裡,男人埋首在他的頸側,不讓他看見他的臉,只語氣沉悶的說道:「不疼了就好。」
一點傷口沒有留下,才是讓簡元白情緒失控的原因。
他無法根據傷口判斷沈念受過怎樣的痛苦,無法想像被怪物撕咬了多少次。
他沒辦法了解,心卻像被人死死攥住一般。
沈念被他抱在懷裡,眼睛慢慢也紅了,身體的疼痛能消失,心裡的傷疤也好像在癒合,他被塞進冰冷的車廂里顛簸著回要塞時,昏暗的車廂內安靜的只聽見他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