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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元白走在前面,腳步聲讓頭頂的自動感應燈亮起,在周遭的黑暗中,唯有他站立的地方亮著暖黃的光,在光下他轉身,深邃的眼眸看著衛枕戈一人:
「你發燒昏迷了坐機車去醫院吹了風對身體更不好,那車好像還停在校門口的路上的。」
衛枕戈抿了抿唇,想道謝,張了張口又卻又沒有說話。
他是知道簡元白的經濟情況的,家裡的東西老舊,看上去有一堆毛料,其實全是偷來的低等貨,基本全是石頭,那輛嶄新的帥氣的機車,是簡元白最貴重的財產了。
停在街道一夜過去,還在不在原來的地方都難說,但簡元白說這話的語氣毫不在乎,好像比起上萬元的機車,更關心他是否會因為吹了冷風而病情加重。
簡元白像是想起來什麼啊的一聲,衛枕戈道:「是要去學校把車開回來嗎?現在去還來得及。」
「不是啊,大晚上我去把它騎回來幹嘛,」簡元白莫名其妙的說道,然後問:「我給你買的喇叭呢?」
衛枕戈表情微僵,若無其事道:「忘了,不好意思。」
簡元白眼睛微微瞪大,「怎麼能忘了呢,我跑了三條街才買到的,花了整整二十塊錢。」
上萬的機車他說停在街上就停在街上,二十塊錢的大聲公他喋喋不休,衛枕戈真的搞不懂他,在簡元白的碎碎念下,他黑著臉,毫無悔過之心的說道:「你是在怪我這個病人丟三落四嗎?」
「二十塊錢我賠給你,現在,給我閉嘴。」
他怎麼可能把那個大喇叭帶回來,衛枕戈沒有把它扔進垃圾桶就已經用盡了所有涵養了。
簡元白再怎麼一根筋,也看得出來他在生氣,頓時弱了氣勢,「我怎麼會怪小枕頭呢。」
「不就一個大喇叭嗎?你餓不餓啊?要不要吃點東西?」
衛枕戈沉默的搖了搖頭,越過他往前走,走到簡元白的屋門前,門口的垃圾袋已經被簡元白扔了。
簡元白掏出鑰匙開門,在他鑰匙插入鎖芯時,衛枕戈低聲道:「抱歉,我不應該對你撒氣。」
誰知簡元白轉過頭,笑著看向他,「沒事啊,你是小枕頭嘛,就算生氣也是軟軟白白的,很可愛。」
被他直白的誇獎弄得有些不自在的衛枕戈抬腳走進了房間,此時的他不會想到,很多年後他都還記得今晚,記得周遭昏暗老舊的居民樓內,簡元白站在暖色的光下對他說話。
比起他頭頂的光,簡元白本身更像透入衛枕戈世界的光,明亮而熱忱。
只是偶爾,這束光會漏電。
......
因為衛枕戈生了一次病,周末簡元白沒有要求他解石,而是僅僅帶著他學了一些關於賭石的東西,而幸運的是,簡元白的車也沒有丟,零件也沒有少。
在周一被簡元白送到校門口的衛枕戈目送著騎著機車離去的簡元白,站在校門口遲遲不願意踏進校門。
衛枕戈幽幽嘆了一口氣,心一沉走了進去,面色如常的走進教室,看似一切都沒有異樣,只是在選擇上樓梯的道路時,繞了遠路從高三二十八班那裡走上樓梯。
原因則是因為,另一邊的樓梯靠近高三五班,符朋義三人的班級。
陳冀看著提著豆漿油條坐在座位上的衛枕戈,興沖沖的打了聲招呼後說道:「你怎麼又帶著豆漿油條來了,我記得你不是不喜歡早上吃油炸的東西嗎?」
衛枕戈搖搖頭,「偶爾一兩次,還好。」
他已經發現了,簡元白很習慣包攬一切,從不問他想吃什麼,有沒有忌口,只按照自己的習慣去買飯。
但是早上卻再也沒有吃過米粉了,衛枕戈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吃米粉時簡元白留意到了他的不喜,所以再也沒買過。
畢竟是住在別人家裡,衛枕戈不希望麻煩別人,也不想簡元白處處遷就自己,所以也沒提過自己並不早上吃油炸的東西,簡元白買什麼,他就吃什麼。
早讀剛過,童樂容又找到了衛枕戈,她先是看向陳冀,「同學,可以麻煩你到其他地方去待一會嗎?」
陳冀厚臉皮,直接道:「什麼話啊,我也可以聽聽看嘛。」
「不可以。」童樂容冷了臉,「別人家事你也要聽?」
陳冀撇撇嘴,倒也沒有再爭,利落的離開了。
童樂容坐下來,靠近衛枕戈小聲的說道:「你知不知道衛家最近在找大師驅鬼啊?」
衛枕戈不習慣離別人太近,微不做聲的稍微後退了點,才道:「驅鬼?」
「是啊,聽說是半夜突然鬧鬼,你爸好幾天沒有出門,急得焦頭爛額。」
衛枕戈搖了搖頭,「我不知道,謝謝你跟我說這些。」
自己家的家事,卻需要別人轉述,何其諷刺,不過他也隱約知道,為什麼衛承業挨了一巴掌以後沒有立刻來找簡元白麻煩,約莫是分身乏術沒空關注這個了。
童樂容很認真的說不用謝,又對衛枕戈說了另一件事,「你真的不考慮跟我一起進出嗎,你是不是對符朋義說了什麼。」
衛枕戈身體頓時僵住了,九月初秋,他在這個微涼的早上背後冒汗,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故作鎮定的說道:「是,怎麼了。」
童樂容憂心忡忡的:「符朋義對他那些狐朋狗友說你故意把他叫到醫院就是為了狠狠下他的面子,給他難堪,這個虧他咽不下去,一定要找你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