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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身形高大對比之下就讓另一個略顯清瘦嬌小,他們都閉著眼睛,胸膛隨著呼吸微微起伏著。
簡元白醒來時,看到的就是躺在他身旁渾身衣服被血染透,像血人一樣的路千雲。
以及滿山洞的密集得噁心的詭異足節蟲。
他快速的檢查了一下路千雲身上的傷口,手臂和腿幾乎找不到一塊好肉,全是被撕咬的痕跡,尤其是血肉模糊的小腿。
一隻手的手指被什麼東西腐蝕過,已經能看見血肉之中的白骨。
傷得很嚴重,但好在血不知道為什麼已經止住了。
他找到落在地上的外傷藥瓶,一整瓶用盡,也才堪堪將路千雲受傷最嚴重的小腿和手塗完,而路千雲身上還有無數傷口,分不到一點藥。
簡元白將人小心翼翼的抱起,說不上心裡具體是什麼心情,只覺得酸澀而沉重。
和傷痕累累的路千雲相比,他身上只有輕微的擦傷,恐怕是在被隕石撞落時碰到的。
哪怕不知道那些長著人臉和蜈蚣一樣的腳的蟲子是什麼,也不難看出它們是食肉的,路千雲身上道道被撕咬過的痕跡恐怕都來自於它們。
他是失去意識的那個人,卻也是在險境中毫髮無傷的那個人。
踏出洞穴,眼前的環境陌生而奇異。
高得看不見盡頭的樹,地上錯綜複雜根系交錯的粗壯藤蔓,飛過天際遮天蔽日叫不出來名字的鳥,咕嚕咕冒著水泡的花,還有不遠處被隕石砸出來的巨大深坑。
簡元白轉過頭,看到了被撞出扭曲形狀的藍色巨樹,以及凹下去的樹幹上一灘灘往下滴的散發著金屬光澤的液體。
混雜在液體中的漆黑顏色,莫名讓他意識到:這恐怕,就是他們的軍艦和機甲了吧。
他們落在了一個陌生的,從未登記在冊的星球。
這裡瑰麗奇異的美麗,也在無聲的訴說著它的危險。
他想帶著路千雲去找能夠治療傷口的植物,但眼前的一切讓簡元白明白,以往對植物的了解在這裡並不適用。
沉默片刻,簡元白又折返回了那個蜿蜒曲折的地下洞穴,路千雲還沒醒過來,待在安全的地方才是最重要的。
而這個被路千雲清理乾淨,讓他們兩個安全的在裡面昏迷了不知道多久的洞穴是首選。
他的信息素在這個洞穴里舖開,任何風吹草動都避不開他的探知。
抱著人坐了良久,簡元白才脫下外套,輕輕把人放上去,然後沉默的開始清理著這滿地的足節蟲的屍體。
整整一夜,路千雲都沒有醒過來的痕跡,如果不是感覺到路千雲的情況穩定,簡元白恐怕就要等不了了。
天亮起來後,沒過多久,就開始淅淅瀝瀝的下雨,簡元白用手背感受了一下,確定雨水沒有問題後,撕下衣服的一片布料,用雨水將它打濕。
然後輕輕的替路千雲擦著臉上和身上的血。
那張漂亮的臉重新變得乾淨,卻因為失血過多而有些慘白,漂亮而脆弱,像易碎的瓷瓶。
可簡元白知道,他並不脆弱,反而能在危機四伏的陌生星球,用血肉護住同伴。
他想將人緊緊抱進懷裡,卻又在滿身傷痕的身體前慌張得不敢碰,只能輕輕的,極輕極輕的小心翼翼像對待舉世的珍寶一樣,
用手指的手背碰一碰路千雲的臉,唯恐帶著薄繭的指腹弄疼了沉睡中的人。
簡元白聲音很低,近乎懇求:「快醒過來吧。」
第一次這樣心疼一個人,難以言表。
......
湍急的河岸口,魚兒順著水流躍起,一條漆黑泛著光澤的尾巴突然出現,猛地將它拍回水裡。
被拍得七葷八素的魚直接白肚皮一翻,暈死過去,那條作為始作俑者的尾巴又不慌不忙的出現,用尾巴尖刺穿魚兒的身體,將它勾了上來。
一隻大手取下了尾巴上的魚,將它放在地面鋪好的葉片上。
簡元白人在河邊,他用手撐著下巴,蛇尾撐著他,唯有兢兢業業用來釣魚的尾巴尖泡在冰冷的河水裡。
如果有人在這裡,只會將他認成傳說故事中的人身蛇尾燭龍,而不是一個alpha。
路千雲已經昏迷五天了,這五天裡,簡元白先是把那塊罪魁禍首的隕石卸成兩半,用它來堵住山洞的入口。
然後就在山洞附近尋找各種物資,期間還用這個星球的生物來試驗過那些長相奇特的植物有沒有毒,能不能治療傷口。
後來,在路千雲飛速癒合的傷口下,那些「殘忍」的實驗才宣布暫停。
但路千雲渾身上下的傷都好了,他依舊沒醒。
因為擔心路千雲那裡有突發情況他察覺不到,這幾天簡元白都持續不斷的將他的信息素覆蓋在整個洞穴。
而隨著他的外出,這個範圍還要更廣。
哪怕是精神海浩瀚如簡元白,也有些勉強了,這就體現在簡元白不受控制冒出來的蛇尾。
原本在所有人的認知中,精神體只能待在精神海,並沒有任何實質性的作用,但簡元白一直都和旁人不同。
他的精神體是可以和身體融合的,遇到危險的時候,簡元白可以主動和精神體融合,屬於精神體的鱗片就會在他身上浮現。
但是現在,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蛇尾。
好像融合得有點過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