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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姣知道那是誰。
他不敢往腳下看。
對方好似還在垂死掙扎著,養尊處優的一隻手,因為劇烈的痛苦扭曲成枯爪。長久的窒息感讓男人四肢抽搐著,朝周圍亂抓。
好像想要誰救救他——
他抓住了懷姣的腳,又很快被誰踢開。
「呃呃——」
空氣里瀰漫著分不清是誰的血腥味。
再然後是什麼都看不見的漆黑環境裡,伴隨著清晰絕望的瀕死感,括約肌鬆弛下,周圍瞬間門擴散開來的濃烈腥臊氣。
「草……什麼味道?!」
「誰他媽嚇尿了嗎?媽的,好噁心!」
「噓。」懷姣發白顫抖的嘴唇被人從後面捂住,他們都知道那人已經死了,「沒事,別出聲。」
劇院無緣無故的斷電大概持續了一分多鐘後,才慢慢有人發覺不對。
打著電筒的手機屏幕上,原先微弱的手機信號,此時一格都沒有了。
普麗達號上的所有人,今晚都幾乎聚集在了這間門劇院裡,只除了駕駛室里的船長、副手,以及集控室里負責監控的幾名高級海員。
在察覺斷電異常時,季池就拿著手機準備聯繫集控室里的人。
只是連他的手機都失去了信號。
季池比誰都清楚這有古怪。
這艘船上有特殊的衛星接收設備,只供他們內部使用,這意味著他們的手機不存在沒信號這種可能。
除非有外部的人為干涉。
季池驟然想到什麼,舉起手機電筒,快速往身後照去——
除了兩個嚇懵的玩家,原本跪押在地上的伊乘風和霍司,早已不見蹤影。
季池表情微變,反應極快地再次轉身朝角落裡走去,那裡擺放著一個裝滿槍枝的巨大木箱。然而不出所料,裡面早已空空如也。
「操。」
沉穩如季池都忍不出罵出一聲。
「怎麼了??」
毫不知情的幾個公子哥,絲毫沒意識到身邊已經發生了一些不可控的事情。他們仍舉著手機,甚至還有空捂住鼻子,跟季池抱怨:「待會兒全弄了吧?我受不了,這批真的跟豬一樣,到處他媽亂……」
「閉嘴。」
季池額上青筋直蹦,忍無可忍地打斷他們,「好好看看周圍,有人跑了,槍也不見了。」
男人從未有過的過重的語氣讓那幾人先是愣了下。
接著很快回過神。
跟季池一樣,他們第一反應是先看向身後——
而就在他們確認的那兩秒,季池已經快步走向最前方江薄一的位置,直接了當道:「他呢?」
江薄一撐著下巴,老神在在地靠坐在沙發上。
「懷姣他們呢?」季池沉著臉,又問了一遍。
對方掀著眼皮看了他一眼,淡聲道:「不知道。」
「剛才停電了,我怎麼會知道。」
你不知道,你他媽剛才還抱著人……
季池冷笑,正要再說句什麼,腳下微動時,突然間門,好像踩到個什麼東西。
他頓了頓,手機順勢往下——
昏暗光線底下,一張血淚縱橫的恐怖臉龐,驀然出現在他腳邊。
他踩到的是一隻耳朵。
耳朵的主人,那張變形的、過於熟悉的面孔,讓季池的心臟猛然跳了兩跳,淺色的瞳孔都輕微擴散了瞬。
在這一刻,季池總算意識到什麼。
男人抬起頭,俊美的眉眼扭曲一瞬,近乎目眥欲裂地看向沙發上安穩坐著的那個人,「江薄一,你在幫誰?」
「你不是知道嗎?」
江薄一回得很快。
眼下有痣的英俊青年,抬起眼皮,薄唇輕挑了挑:「試探一次又一次,把人都送到我床上來了。」
「怎麼,吃定我跟你們一樣畜生?」
季池陰惻惻地盯著他。
「不過讓你們猜對了。」江薄一哼笑一聲,「他確實只跟我撒撒嬌,我就骨頭都軟了。」
……
靠著層疊幕布的遮擋,懷姣眼前一抹黑地讓人帶到了遠離人群的舞台底下。
「伊乘風?」虛捂住口鼻的那隻手上,有無法掩蓋的血腥味,和一絲未散盡的硝煙氣息。
是伊乘風受傷的那隻手。
「嗯。」伊乘風應了聲,掌心從懷姣的口鼻處移開,摸向他的臉頰,「嚇到沒?」
懷姣搖了搖頭,意識到對方看不見,很快又開口回道:「沒有……你呢?手怎麼樣?」
「沒事,只擦了下手皮……」
在兩人簡短對話的時候,他們身後,一直默不作聲的另外一人,驀地向他們走近兩步。
青年架在鼻樑上的烏黑鏡框,與周圍環境融合。霍司好像推了下眼鏡,他看向懷姣,眸光稍亮地,突然對他說了句:「你還會用刀,真漂亮。」
他不知是在夸懷姣漂亮,還是夸懷姣用刀用得漂亮。
懷姣愣了愣,因為霍司的話,回想起剛才的場景。
其實他當時已經嚇得魂不附體了,幾乎茫然而被動地,任由江薄一捏開他的掌心,將一塊尖利的刀片,插入他的手指間門。
在那個富一代將要抓住自己的時候,江薄一隻握著他的手腕,瞬間門便劃了過去。
顯然霍司誤會了什麼。
懷姣嘴唇張了張,本想跟對方解釋一下,但很快又意識到此時並不是說這些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