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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現在一樣。
他被丟在了原地。
……
懷姣答應跟馬戲團走,威廉團長讓jker和牙,陪他回房子裡收拾東西。
他很久沒有回來了,小屋被斷了電,屋子裡很暗,什麼也看不清。
從玻璃窗漏進來的微弱月光,穿過透光的薄紗窗簾,在落著灰的木地板上,留下了一小條月光鋪灑的銀白色縫隙。
而jker的那雙藍色眼睛,即使在這樣的夜晚,仍然亮得醒目。
他只看到懷姣蹲在那兒,就忍不住想要做點什麼,來引起這個小鬼的注意。
「需要幫忙嗎?」
小丑靠在窗邊,姿勢散漫,吊兒郎當地抱著手臂。
骨骼分明的眉眼,微往上挑著,好像在笑:「也許你應該求一求你身後偉大的魔術師,讓他來幫你把這些可愛的小玩意兒,變回你的車子裡。只要你……」
「只要你『隨便騙一騙我,我就要像個傻瓜一樣,乖乖讓你親』。」
「用一場英雄救美的把戲。」
「是嗎?」
沒有任何鋪墊,懷姣背對著小丑,突兀直白地,將梅根警署檔案室的那個夜晚,小丑曾經對自己說過的這麼一句話,還給了他。
甚至連頭也沒有抬。
他站在全然黑暗的臥室房間裡,堆滿雜物的桌櫃前,手指搭在上面,輕聲道。
「亞爾曼說,多胞胎的喜好從來都一致。」
小丑臉上的笑意,緩慢地,停滯住。
「你知道了。」
不是疑問句,而是語氣肯定的一句,『你知道了』。
懷姣沒有說話。
身材修長高大的魔術師,原本隨意倚靠在窗邊的身體,慢慢地,站直了。
抱著的手臂,也漸漸放了下來。
他定定盯著懷姣,又問道:「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懷姣垂下眼睫,想了想。
好像也沒有多久。
……
萬聖節的凌晨,夜晚將要結束的時候,從阿戈修斯的別墅趕回來的威克斯,敲響了他的車門。
「抱歉,我先去查證了一些事。」
風塵僕僕的嚴肅信教徒,身上的黑色風衣讓午夜凌晨的露水浸透,肩膀也被染得半濕。
他進來後,先是緊張地將懷姣轉了個圈仔細檢查了一遍,見他毫髮無損,寬闊的肩膀終於鬆懈下來,「威廉之前就告訴我你已經安全了,所以我才沒有第一時間來找你。」
威克斯先是跟懷姣認真解釋了一遍,在看到懷姣有些懵地點點頭後,才好像鬆了一口氣,繼續跟他道:「你在調查的那些事,我總覺得有古怪。」
卡梅爾小鎮,小到稍微發生任何一點動靜,都會很快地傳播到每個小鎮居民的耳中。
阿戈修斯兄弟幾人,和汽車旅館的老闆在今夜被逮捕一事,只不過半個小時就傳遍了小鎮。
「那個叫亞爾曼的男人,就是那晚汽車旅館我們遇到的隔壁房間的客人,也是後來襲擊我的人。」
威克斯皺著眉,深邃的棕眸直盯著懷姣,快速道:「他的戲法很厲害,可以輕易蒙蔽我的眼睛。」
所以在得知亞爾曼兄弟被逮捕的時候,威克斯趁著警察還未到達的空檔里,多疑又謹慎地,獨自去了一趟他們的別墅。
「我在地下室的柜子里,找到了這個。」
威克斯從口袋裡拿出來的,正是懷姣被困在那間地下室時,曾經翻到過的那張照片。
只是此時在馬戲團獨屬於懷姣的房車裡,在毫無威脅的安穩環境中。
懷姣再次拿起那張紙片,重新、仔細地,看了一遍。
片刻後,他的瞳孔猛然瑟縮一瞬。
被撕毀的相片上,十歲左右的男孩背後,擺著另一個小小的相框。
四個發色迥異的小孩,面無表情,直直看著鏡頭。
……
汽車旅館的夜晚,明明兩人都清楚聽到了巨大的動靜,等過去查看時,卻什麼也沒能發現。
那樣詭異的場面,那般令人稱奇的奇詭把戲,和那雙顏色獨特、如同加州海岸線的天空一樣,淺藍色的眼睛。
威克斯只在一個人身上見到過。
玩偶師和魔術師的關係,並沒有好到可以為了對方,特意去報復一個不起眼的小鎮亞裔。
而這一切的起因,也是聖迪辛拉馬戲團停留在卡梅爾小鎮的,真正原因。
十年前小鎮駭人聽聞的案宗里,被處決的衛斯理夫婦,留下了四個長相各異,各自被領養,四處漂泊的後代。
因為命運,或者說劇情的不可抗力,在十年後的如今,他們重新齊聚在這個小鎮。
梅根警署的檔案室,刻意引導的兄弟猜想。
衛斯理家族,僅存的最後一個人。
一切仿佛回到了那一晚。
身材高大的金髮男人,走在小巷裡,他步伐恣意散漫,輕巧繞過路中央的南瓜燈。
軟皮鞋跟踢踏在石板地面上。
在盪著回音的小巷裡,那人吹著和里昂開車時,別無二致的古怪口哨。
聖迪辛拉身份最神秘的小丑演員,來自紐約的偉大魔術師——
jker。
輕攬著懷姣的肩膀,對他說。
「那不是回家的路,甜心。」
……
小丑從黑暗裡,走出來。
慘白鮮紅的彩繪面孔,濃黑色的厚重塗料,豎直划過眼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