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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搭上去的時候,懷姣都不知道是自己的手更冷還是門把手更冷。
「咔噠。」
確實沒有上鎖。和出事時的四年前一樣。
推開的那一條小縫裡,有能將人吞噬進去的,濃重的黑,腐朽又晦暗的。懷姣聞到了從走上三樓開始就若隱若現的那股味道。
比外面要強烈數倍,直往人鼻腔里鑽,再從鼻腔鑽進喉嚨,湧進肺腑。
那一刻懷姣好像猜到了它的由來。
是燒焦骨肉的味道。
懷姣幾乎是控制不住的,猛然往後退了一步。
可是已經遲了,比任何溫度都低的,陰冷又毛骨悚然的陌生吐息,直撲在了他的臉上。
走廊沒有風,空氣也是凝固的,在這樣一個全然閉塞的環境中,面前的門縫卻無風自動地越開越大,在黑暗中慢慢的,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響。
而比面前未知黑暗更令懷姣害怕的,是從手腕傳來,無法掙脫的桎梏力道,冰冷刺骨,是真的冷得刺骨。
懷姣小時候在鄉下參加過村里老人的葬禮,鄉下習俗很多,比如家裡老人過世,需要庇護的子孫會被長輩牽引著去摸逝去老人的手。
幼年的懷姣很怕葬禮上洋鼓洋號的聲音,但最怕的,還是老人骨感又冰冷的手,比冬日冰窖還冷,碰一下就能帶走所有溫度。
和現在一模一樣。
冷得他後背都發起顫,可偏偏連動彈一下的力氣都沒有,就這麼任「人」碰著。
面前是絕對不屬於人類的可怕事物,它好像感受到了懷姣的乖,在懷姣軟得快要站不住了時,那如冰窟一般的手,就變本加厲地從手腕慢慢往下,移到到了他的腰上,扶住他似的。
腰側的衣服被掀起了一個角,懷姣在這樣惶然恐懼的情況下,卻仍感覺到了不正常。有「人」在撫摸他的腰,腰側的溫熱膚肉被握著,每一寸每一分都沾染上了寒意,緊緊桎梏著他。
「不要……」碰我。
絕對不是正常意義上的觸碰。
是惡意又下流的,輕挑撫弄。
好像整個人都倒進了冰窖里,在洋鼓洋號聲下,被屍體把玩。
……
「夠了。」
懷姣意識模糊間並不能確定是不是聽到了這兩個字。
他好像被人從冰窖里救出來了。
身體的溫度漸漸回籠,這種情況下,懷姣並不能看到自己現在是一副怎樣的模樣,他只知道身上很冷,眼睛很酸。
手電筒的燈光還沒滅,手機就掉在腳邊,他想蹲下身去撿,但力氣好像被抽離了,一根手指都懶得抬起。
面前站的是邢越,邢越的手還捏著自己的手腕。而這裡不久之前剛被另一個沒有溫度的東西捏過。
「有這麼怕嗎?」
邢越的聲音有點奇怪,說完這句就馬上閉上嘴了。
他好像不是故意說出這樣的話,因為在懷姣抬起臉時,很明顯看到對方臉上一閃而過的懊惱表情。
懷姣對別人情緒的感知度很高。
這跟他從小在單親家庭長大的原因有關。
懷姣能看到邢越的表情卻看不到自己的。他比邢越矮不少,以至於邢越在看他時,總是從高到低的視角。
臉比常人都小,眼眶還是紅的。臉頰上還有一點剛才摔倒時沾上的灰,那點灰並不能損害他那張臉的艷麗,反而把他襯得,格外的荏弱可憐。
邢越被自己莫名其妙的想法,搞得無法不皺起眉。
這樣的表情,在面前懷姣眼裡簡直就是嫌惡到家了。
明明他現在還抓著自己手腕。懷姣不知道怎麼了,突然就覺得很委屈,摔倒了委屈,被人欺負了委屈,被莫名其妙拉進奇怪遊戲裡更委屈。
特別是現在邢越皺眉看著他的時候。
他想說,不要這樣看我,也……
「不要凶我……」從鼻腔里發出的細小聲音。
邢越楞了一瞬。
「什麼。」
他問「什麼」,懷姣卻好像沒聽見一樣。邢越眉眼松怔間,看到懷姣把被他握住的那隻手向上抬了抬。
視線順著手腕移到了掌心,細白的手掌心上,有不小的一片擦傷痕跡,有些地方已經破皮了,有小小的血珠從破皮處沁了出來。
「很疼……」
懷姣在他視線下,用那雙濕紅的眼睛望著他說。
第3章 真心話大冒險
邢越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
懷姣很會示弱。
特別是現在在他面前,刻意露出手上傷口時的表情,明明不算多高明的示弱手段,卻讓邢越捏著他手腕的力道都無意識輕了一點。
他以前是這樣的嗎,邢越有些記不清。
不是他故意記不清,而是曾經的懷姣對邢越來說,存在感比空氣也強不了多少。
無趣厭煩,從未被放在眼裡過。
至少在今晚之前,邢越都這樣想。
「怎麼了你們?」
身後傳來疾行的腳步聲,他們倆耽誤的有些久了,半天沒聽到聲響的詭異氣氛,讓原本隔得有點遠的卓逸兩人免不得有些擔心。
「懷姣?」陸聞手裡拿著手機,此時亮著的手電筒光線隨著兩人走近照了過來。
在狹小的黑暗走廊里,過亮的光線直射讓懷姣感到有些刺眼,他被照得伸手擋了擋,手腕抬起的時候狀似無意般順手掙開了邢越的桎梏,他側了側身,越過站在他面前的邢越,揚聲朝他們回道:「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