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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姣正要細細列舉一下自己的可愛,還沒開口就讓小丑按著臉側捏開了嘴,只能倉促回一句:【哪裡都可愛!】
「在想什麼。」狀似無意的試探問句,讓懷姣集中了點精神。
他視線對上面前妝容驚悚的小丑,嘴唇動了動,小聲找了個話題:「在想如果我表演失誤的話會怎麼樣……」
小丑好像輕笑了一聲。
不確定是因為懷姣的話,還是什麼其他原因。
「會很倒霉。」回答的語氣稍顯古怪。
懷姣這時還不能理解小丑的意思。
這幾天他除了排練,對馬戲團以外的事幾乎毫不知情。
他以為這會是很普通的一場演出,應該和彩排現場差不多。
新人的特殊待遇,改良版的低危表演。道具是很粗的麻繩,還有兩米左右不算太高的高度,甚至腰上還拴著安全繩,繩子那一頭就系在小丑的手上。
懷姣這幾天都是這麼混過來的。
以至於頭腦簡單的他忘記了一些事,很重要很重要的事。
比如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比如他之所以被困在這裡,是因為他罪無可恕的「騙子」身份。
魚鱗製成的閃亮口紅,被小丑用指腹抹到了懷姣的眼皮上。多餘的一些細粉附著著纖長睫毛,懷姣睜開眼,看到眼前一閃一閃的滿是光暈。
眨一眨都會有亮片落下來。
「好漂亮。」懷姣翹起眼睛,向上吹了口氣。
正在給他化妝的人,讓嘴唇開合間的一點朦朧香氣,吹愣了下。
有人的眼睛比魚鱗閃片還要閃,正亮晶晶地看著他。
好像在等一句誇獎。
在第一次不算友好的見面中,都可以攬著懷姣的肩膀,叫他「甜心」的一個「反派」角色,這一秒,卻一反常態地停頓幾秒。
最後說了句——
「一般。」
……
懷姣已經能聽到外面極其喧鬧的聲音,喝彩的,吹口哨的。
他終於後知後覺的開始感到緊張。
威廉給他準備了不太合身的一套衣服,衣袖蓬鬆的白色綢緞上衣,拉金絲的小馬甲,燈籠短褲,和一雙白襪子。
懷姣覺得奇怪,他好像總在穿這樣的襪子,長度剛好能扯到小腿中間,鬆緊不夠,襪邊稍微蹭一下就會掉下去。
而且好像有什麼問題一樣,所有人都在莫名其妙地瞥他。
長捲髮的毒舌男人,眉頭皺得很緊,表情也略微不太自在,偷偷摸摸地瞥他就算了,還會在懷姣看過去時,很兇地瞪他一眼。
「你穿的什麼東西、」走過自己身邊,咬牙切齒的聲音壓著耳膜鑽進耳孔里,「威克斯允許你這樣穿嗎?你屁股都快露出來了。」
「是威廉給我的。」
懷姣扯了扯短褲邊,耳朵漲紅,尷尬解釋道。
對方「嗤」了聲,偏過頭不知嘀咕了句什麼。
馬戲團的衣服總是誇張又華麗,懷姣看到匆匆路過的幾個成員,有的赤著上身,有的袒露胸口,好像都沒有很奇怪的樣子。
所以他暫時覺得自己的服裝也還算正常。
……
因為表演的時長有嚴格規定,所以每次新增加一個表演,都會頂替掉另一個節目。
懷姣直到上台前才知道自己頂替的是小丑。
那是整場演出的最後一個節目,臨近午夜,在全程高能的緊張氣氛下,觀眾難免感到點疲乏。
有人打了聲呵欠,勉強提起點精神,他們都在等一個人——名聲響徹紐約的大魔術師,joker。
過早的宣傳和這一晚過於精彩的節目,讓所有人都忘記了一些重點。
有個不被期待的漂亮亞裔,正要登上舞台。
他沒有高超的表演技巧,更沒有精彩絕倫的演出節目,甚至連穿著都是最保守普通的,除了那條短褲。
以至於被推上舞台,報出序幕的時候,前排視角最近的vip觀眾席里,有人極不客氣地「吁」了一聲,更有脾氣壞一點的,直接就站了起來。
「搞什麼?joker呢?!」
「我要看的是小丑,不是什麼無聊的高空雜技!」
懷姣讓上身金邊描紋的高個馴獸師,拽著手臂,拖到了舞台上。
「聽話一點,該到你的表演了。」男人壓低嗓音,帶著輕微惡意的聲音從喉腔里擠出來。
眼皮抹著亮粉的漂亮亞裔,臨到上台,那張臉上總算露出了他們期待已久的——驚惶和恐懼。
「不、不是這麼高的……」小亞裔面色發白,每個音節都打著顫,「沒有人告訴我……我……」
「已經很矮了寶貝,比我第一次要矮。」赤裸上身的馴獸師,箍著他的腰,將懷姣強硬帶到梯柱旁,低聲威脅道:「想想威克斯。」
懷姣一下停住,手被捉著,摸到了扶梯上,「想想他快要斷成兩截的脖子。」
「你應該付出一點了。」
「你看,很多人在等你。」
「等著看你的表演。」
懷姣茫然往台下看了一眼,頭頂是聚焦一樣的舞台大燈,底下黑黝黝的一片,除了偶爾傳來的一點躁罵聲,懷姣什麼也感受不到。
……
爬梯子的時候小腿肚好像都在顫。
懷姣蹲在梯柱的最高點,扶著腿邊的木質扶手,顫顫巍巍,緩慢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