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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姣藏在外套里,被那震天響的呼嚕聲驚得一顫。
兜帽里的腦袋抖了抖,他把臉埋在身下瀾的肩膀上,眼睫在顫嘴唇也在顫,呼吸細軟,怎麼都不敢太用力。
那樣窄小的一條隧道,懷姣和瀾正將將躺在角落石壁邊。
他都來不及想像兩人現在是以怎樣一種四肢交纏的羞恥姿勢,疊躺在地面上的。洞裡若是有其他人的話,乍一看就像是瀾緊抱著他,可真實情況卻是,懷姣被那爬到身邊的畸形怪物,嚇得動也不敢動的,死死趴在瀾身上。
他不敢出聲,更不敢去看近在咫尺的瀾那張冷冰冰的臉。
「嘶嘶——」聲音近的好像就在耳邊。
【它是不是在找我。】它是不是聞到我的味道了。
8701都不用回答他,壓在腰背的怪異觸感,和迎面逼來的腥稠氣息,都在清晰告訴懷姣。
那怪物找到自己了。
此刻就在他身上。
……
「我怕……」
蓋在臉上的兜帽里,帶細弱哭腔的兩個字,讓瀾一下皺了眉。
從未接觸過,難以估算具體實力的巨型怪物,現在就在他們面前。
又粗又壯筋骨糾結的結實前臂,壓在懷姣的腰背後,那怪物輕掂了掂,似發現了什麼,緊接著手腳並用的猛然橫跨在兩人身上。
如果不是蓋在懷姣身上那件單馳的外套遮擋了部分氣味,此時此刻,他怕不是早就讓怪物叼著後頸,拐到公獸巢穴里去了。
碩大的一顆畸形腦袋,鼻腔收縮又張開,逐步湊近身上人。
只一件衣服怎麼能夠。四肢奇長的爬行怪種比其同類體型大很多很多,嗅覺更是加倍靈敏,雖然雌性的味道被衣服遮住,但從帽檐、袖口處,仍有絲絲縷縷,若有似無的甜膩香氣,在勾著它的鼻子,往對方身上引。
那是弱勢同類難以覺察到的隱晦雌性氣息。
比睡袋裡還要香。
褪去人性沒有羞恥觀念的溶洞怪物,連衣服是什麼都不知道,它們成群結隊,青白外露,渾身各處覆著堅硬鱗片遮擋著,只有在極度興奮、狩獵或者交尾時,才會往外張開,露出腌臢。
懷姣緊閉著眼睛趴在瀾身上,他背對著怪物,自然是什麼都看不到的。
可瀾卻能看得一清二楚。
蹲伏的姿勢、噁心冒著稠漿,大刺刺朝懷姣豎著。
怪物湊近在他身上,鱗片大張,喘著惡氣,又嗅又聞。
瀾能感覺躲在他頸間的懷姣,已經怕到了一定的程度。
他身上抖得停不下來,藏在兜帽里的一張臉,滿布暈紅,因為強屏住呼吸,嘴唇更是白的可憐。
在某個極限下,終於憋不住喘出口熱氣,香哄哄悶在兜帽里。
那兜帽很大,連蓋著瀾的下半張臉,又香又膩、密不透風地往他鼻腔里鑽。
「我怕……」
他好像真的要哭出來了。
怕被怪物拐走,怕被當成雌性,雌性要被迫交尾,肚子裡會被填入髒東西。
還要給噁心的怪物下一窩小怪物崽。
它們是水生還是陸生,兩棲、爬行又或者哺乳動物,繁殖是靠產卵還是下蛋,這些都沒人知道。
怪物沒有什麼忠貞概念,洞裡雌性又少的可憐,這麼漂亮又這麼香的小雌性,誰都會搶著跟他交尾,領頭的白頭髮就會是第一個。
他們會生很多白毛小怪物。
瀾不知道他那一刻怎麼會有那麼多莫名其妙離奇離譜的詭怪想法。但他被身上懷姣抱著,被兜帽里熱氣熏著,聽對方可憐又懼怕的跟他哭上那一聲時——
他胸腔一麻,瞳孔都猛縮了一瞬。
男人謹慎,從不是衝動的性格,他做事總是權衡利弊細緻規劃後,才會實行,比如接下這個任務,比如陪這群大學生來到這深山溶洞裡。
面前怪物目測至少有兩米多高,脛骨肌肉都極其發達,沒有準確一擊必殺的把握時,他不能輕易動手。
怪物會反擊,只要沒死,它就能一拳反砸穿他們的腦袋,受傷嘶吼聲還會引來其他同類,或三五隻,或成群結隊。
划不來,不穩妥,得不償失。
最好是忍一忍,只要等它轉個身……
「啊——」
尖端分叉蛇信子一般的黑長舌頭,嘶嘶往外伸出來,那噁心東西嗅聞半晌,總算找到了空隙,滴著口涎的腥臊舌尖,挑開懷姣外套衣擺,直直往裡鑽去——
懷姣再也忍不住的,一下哭叫出聲。
而也就在那一瞬間,身下人猛然坐起。挑進衣服的怪物舌頭被只手捉住,瀾仍抱著懷姣,只是他繞在懷姣背後的手,卻握著把短匕動作迅猛地抵住那舌根,連根斬斷——
「嘶!!!」
懷姣腦袋都懵了瞬。
怪物的嘶嚎聲響徹洞穴,痛到極致無法閉合的一張大嘴,腥臭黑血混著口涎,連綿不斷、止不住的四處亂噴。
黑色長舌被丟在一旁,懷姣餘光掃過,眼睫顫了又顫。
他恍然間好像聽不到聲音也看不清事物,連那體型龐然的恐怖怪物,讓瀾一刀釘死在石壁上了,也反應不過來。
短匕釘穿頭骨,深嵌入石壁縫隙中。
男人神情冷淡,鋒芒外露的一張俊臉上,沾著點黑色血污,他只輕擦了下,便又抬眼朝懷姣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