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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
「陶珠玉,你已經不小了。」馮莆知道自己的話說得很難聽,但他戰友的這個妹妹就跟一個長不大的孩子似的,什麼事都想得太簡單,行事也十分的幼稚,家裡事事為她著想,掏空家底為她尋來的工作名額轉身就讓給其他人。
面對對方的訴苦,她還特驕傲的說自己家人不會眼睜睜看著她下鄉,一定會再找法子。
哪會是那麼容易的事,「你知不知道,當初為了給你買下那個工作名額,你大哥還往外面借了不少錢,到現在都還在還錢,明明是一個小幹事,卻一個月連肉都捨不得吃……」
隨著馮莆的話,陶珠玉臉上漸漸慘白。
頂替堂姐下鄉,這絕對是她這輩子做過最後悔的一件事。
她和堂姐從小一塊長大。
但兩人的生活環境完全不同。
她是被家裡寵大的孩子,從小到大根本沒吃過什麼苦,而堂姐恰恰相反,家裡重男輕女,對她是非打即罵。
她自認自己過得比較好,得意的同時又發善心,總會將自己的一些東西順手給對方。
一開始是小物件。
頭繩、零食。
緊跟著就是自己半新的衣服、書包。
再到後面知曉她喜歡林大哥,還為了林大哥即將相親而難過後,主動幫著去找人家的麻煩。
為此,林大哥一家直接和她翻了臉。
還不等她恐慌想彌補時,下鄉的指標來了……
當知道家裡沒法讓她留下後,她也不是沒有去找過堂姐,想著將工作要回來,結果面對堂姐居高臨下的嘲諷。
她才徹底明白。
原先一切的可憐都是在假裝,無非就是想讓她同情並從她這裡得到好處,從一開始就是她眼瞎。
陶珠玉不是沒有後悔過。
她特別特別後悔,後悔先前做的一切事。
尤其是在聽到馮莆說起大哥的事後,淚珠子是不住的落下,哭的都快說不出話來了。
看著她如此,馮莆有些無錯,他實在是受不了一個姑娘在他面前哭來哭去,原先還有的脾氣瞬間消失,「你別哭啊,你不是不喜歡下地干農活嗎?現在在窯洞幹活有什麼不好?」
陶珠玉哽咽著,「沒什麼區別……」
是真的沒什麼區別。
她在窯洞那邊乾的活就是成天挑著黃土,一擔擔的挑過來,挑得她腰酸背痛,這段日子都不知道怎麼堅持過來的。
馮莆面無表情的道:「那你也沒得選,回城是肯定不可能的,就算你大哥再借錢給你弄到一個工作名額,你回城的手續也不是那麼好辦。」
「嚶嚶嚶嚶嚶。」
「……」馮莆有些頭疼,「你就不能努力的想想其他法子?好歹也是上過高中的,多努力努力爭取調到其他崗位上不行嗎?」
「嚶嚶嚶嚶……可是他們都好厲害嚶嚶嚶嚶。」
「……」馮莆抱住頭。
救命啊,誰來救救他,他真的快受不了了。
這邊一個在哭一個在頭疼,而等在祠堂邊上的人到底散開了一些。
人家馮莆都說的清清楚楚了,顯然這邊沒什麼熱鬧可看,還不如回家吃飯睡覺,省得在這邊吹冷風。
馬婆婆抖了抖身子,她望著天道:「有沒有覺得今年比往年來的暖和一些?以前這個季節,哪天不是冷的直發抖?」
「你這麼一說還真是。」方大姐也跟著點了點頭。
每年她是又盼著過冬又怕過冬。
冬天是一年四季中唯一能休息的季節,那麼冷的天沒法出去幹活,只能燒著炕窩在家中。
家裡雖然暖和但也不是一直不出門。
尤其是緊著柴火燒的時候,屋內的熱氣上不去,又沒有足夠保暖的衣物,那日子是真的難熬。
「哪裡是今年的天氣暖和,那是因為咱們身上穿的衣物比原先來的暖和。」朱婆子扯了扯自己的衣服。
她身上的衣服看著不新不舊。
但其實裡面的夾層已經重新添了一層新棉花,穿在身上暖和的不得了,完全不像以前稍稍有一陣寒風吹來就冷得直打哆嗦。
「還真是,我今年難得買一次新衣,上回買新衣還是十來年前了。」
「還是大隊撈魚撈的好,分到我手上的魚攢下大半,全拿去換了棉花。」有個老太太也笑呵呵著,「今年家裡的孩子們肯定不會受凍了。」
今年除了收成好之外還有一個大頭。
那就是河裡的那些魚。
每家每戶分的不少,就算是自己偶爾打打牙祭,還能攢下一些拿去去換其他物資。
衣食住行,眼瞅著就要過冬,所以大部分的人還是將這些魚乾換成了衣物。
「大隊長先前就說了,這幾個月等河裡的魚再養養,等開了春再去撈一撈,肯定又肥又大!」
「對了,大隊長呢?今天這麼大的熱鬧他都沒來?」
一個大隊幾乎過半的人都湊在這邊。
要是擱在以前大隊上肯定來了。
倒不是因為好奇心,而是得管管這邊,省得有人大吵大鬧起來。
不過今天他還真的不在。
還是專門挑的這個時間,知道絕大部分的人都去了祠堂,所以才帶著妮萍去了牛棚那邊。
妮萍在牛棚這邊工作的事已經成了定局。
不可能再做更改。<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