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頁
以前他和朱婆子的這個兒子沒怎麼交集。
原先都說他們一家都愛偷懶得很,最開始和這人分在一塊運貨時,他還有些不是太樂意,甚至還想著如果他真要偷懶的話,就算看在朱婆子的份上他都會嚴厲的指責出來。
結果相處幾天後。
發現這個人是有些混,吊兒郎當的,說的話也愛誇大吹牛。
但幹活卻蠻勤快,讓幹什麼就幹什麼,即使累了疲了,該說還是會說,可說過也就繼續做,不會耽誤任何事。
尤其是在上午。
如果不是羅建民主動提出要留下,被留下的人或許就是他。
而且最開始的時候他和那個大隊的人爭吵過,不像羅建民那般圓滑,一直在打圓場。
但誰知道那些人會不會打被留下來的羅建民?
越想越著急,他道:「要不要再多找點人?得趕緊過去。」
「找什麼人?」
「找一些年輕的漢子,最好身強體壯,絕對不能吃了虧。」
「再拿些趁手的工具,那群混小子,真以為我們紅山大隊的人好欺負?必須給他們一個教訓,人要道歉、磚也得賠。」
「不容易吧,對方會那麼容易就妥協了?」
「所以人要多帶一點。」
人多士氣足。
可同樣的,叫上那麼多人,何嘗不是往狠里斗的意思。
不過就在這時,白曼開了口:「這事不能這麼做。」
「什麼?」
「難不成就這麼算了??」
「磚不要了嗎?錢也不要了嗎?」賀家寶皺起眉頭,「如果是意外也就算了,但這種明顯找茬的人還要妥協,就怕以後有樣學樣。」
一次兩次他們能扛住。
要是次數多了,掙來的錢怕是得全都填進去。
而且要是旁人聽到這些,萬一有樣學樣,那怕是沒人願意花錢買磚。
反正碎磚也不是不能用。
只不過沒那麼美觀而已,但要是不花錢的話,沒人不喜歡。
想想看,先定下一筆磚塊,緊跟著砸碎了嚷嚷著要退錢,如果不退就大鬧,說憑什麼別人能退他們的不行。
錢退到手,再繼續建屋。
不美觀就不美觀,反正照樣有新屋住。
賀家寶沒將人心想的那麼壞,他相信不是每個人都這麼想,但會這麼想的人絕對不少,那個時候他們如何篩選誰是真心買磚,誰又是別有用心?
就算能篩選出一些。
人家來買,他們憑什麼不賣?
一個不好告到公社那邊去,受處分的肯定是他們。
因為沒理由。
他們說別人別有用心,但沒有發生的事誰又能說得准?對方咬定自己沒這個意思就足夠讓他們啞口無言。
所以,這個口子不能開。
一旦開了,窯洞怕是沒法再經營下去。
「誰說就這麼算了?」白曼哼聲,「賀知青你去找大隊長,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跟他們解釋清楚,高知青你去一趟公社,話別說得太直,儘量往慘的說,說說我們知青搞建設的不容易,陳知青,你去一趟公安……」
一個一個吩咐著。
吩咐完,她跟著道:「這個時候太遲,等明天一早幾方一同前往七岔道大隊,到時候誰都不准拿著工具干架,就算對方凶起來也儘量往公安和公社的人身後躲,他們凶我們就裝慘、他們退步我們也不妥協,想要耍無賴嘛,我倒要看看在一群正義的人面前,他們怎麼耍。」
兩輩子的經驗,讓她明白有些事,沒必要自己扛。
該找人分擔就找人分擔。
不管是公安還是公社,普通人都帶著敬畏,真要發生矛盾,大部分都不會想找這兩方來解決。
因為心裡自帶著一股畏懼心。
憧憬的同時又有些害怕。
就跟原先發生的事一樣,好些人鬧起來說要報警,對立的那方就被嚇得立馬縮著腦袋。
但如果真的要繼續鬧下去,大部分的人都是口頭上說說,有人給一個台階,也就自然而然的往台階下了。
這輩子,白曼只在生產大隊待了不到一年。
但加上上輩子的十幾年,她統共就見了兩回。
還是牽連到後山寶藏的事以及丟了五千塊錢。
這種事事關緊要,確實得往公安上報。
可其他事,就算盛左元現在被廢,最後都是私下協商,沒有鬧到公安那邊去,足以可見,是有多不願意和公安打交道。
別人怕。
白曼也不怕。
有人甚至覺得這些事沒必要勞煩公安和公社的人,還是自行處理比較好,但她卻道:「公安的存在意義之一,就是保護公民的人身安全和合法財產,我們遇到了麻煩理應去找他們尋求幫助,再說了。」
她聲音瞬間變冷,「我們就這麼過去有什麼用?和對方大吵一架還是大打出手?打輸了,錢要不回來個個身上還得帶傷;打贏了,這次倒是沒什麼損失,但如果對方在外隨意敗壞我們的名聲,說我們紅山大隊的磚塊小作坊橫行霸道,壞東西都得強硬讓人來買,這個名聲傳出去,我們還想不想繼續做燒磚的生意了?」
她的話音落下。
周邊全都寂靜無聲。
沒人嚷嚷著不可能,那些人擺明就是來搞事,他們巴不得壞了他們大隊的名聲。<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