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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諾情不自禁的想到了自己的假唱風波。
「那些不懷好意的人開始惡意污衊她,說她履歷造假,各種獎項都是家裡出資贊助,所謂的才華不過是資本堆砌出的,沽名釣譽罷了,姐姐從出生那一刻起,身邊圍繞的都是讚譽,從不曾聽過任何惡言,根本受不了這樣的打擊。」
「她開始懷疑自己,練習的時候頻頻出錯,甚至一看到琴就產生各種生理不適,漸漸的,她失眠,健忘,鬱鬱寡歡,時常分不清現實和夢境,終於,在一個夜深人靜的夜晚,她從高處墜落,徹底跟這個世界告別了。」
喬諾的拳頭已經捏到骨節發白,相同的遭遇讓他狠狠的代入了。
他又恨又怒又不甘,為什麼總有那麼多陰險的人,喜歡看天才隕落,喜歡把愉悅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踩著他們的軟肋,談笑風生,沾沾自喜。
「所以,爸爸當初那麼反對,是因為姐姐的事對他造成了創傷,以至於杯弓蛇影了?」
「你只是弟弟,聽完都這麼憤慨,更何況姐姐是他們身上掉下來的肉啊,現在,你還覺得爸爸過分嗎,還覺得自己的夢想高人一等,必須凌駕在父母情義之上嗎?」
「我沒有這麼想,我只是想證明自己給爸爸看,我想用音樂上的成就跟爸爸和解,我沒想跟他對著幹的,這些年,我無數次想回去,想跟爸爸認錯,可每每想到爸爸的失望和憤怒,我就怯弱了。」
喬諾沮喪的抱住腦袋,「是我太單純了,以為只要肯努力,再苦再難我都不怕,因為我堅信,付出總會有回報,我遲早能闖出一條路,可是,這一路走來,我真的快堅持不住了,我不知道我的選擇到底是對是錯,我明明很努力了,為什麼遲遲不見成果,為什麼總有麼多黑子針對我,真的是我的問題嗎?就算錯了,我還能回去嗎,爸爸會原諒我嗎?」
「太多的疑惑環繞著我,夜深人靜時像決堤的水一樣向我湧來,所以我不敢休息,不敢給自己太多空想的機會,我不停接通告,不停飛往各個城市,我試圖用忙碌麻痹自己,讓自己累得倒頭就睡,只有這樣,腦袋才能正常運作。」
「假唱事件只是一個藉口,真實情況是,我已經很久沒有創作靈感了,我的思想枯萎了,我好像再也回不到從前那種狀態,這也讓我越發懷疑,我是不是真的該離開了。」
喬一聽完他的內心剖白,心都要碎了。
他就知道喬諾不可能像前世她看到的那樣,為了追夢不顧家人感受,為了進娛樂圈可以拋棄所有。
原來,他對家人一直有著深深的眷念與愧疚,一直想用成就跟家人和解。
只可惜,他身邊有太多居心不良的人,在他自我懷疑時添油加醋,背刺,造成了最後絕望的那一跳。
站在樓頂的那一刻,他該是多無助絕望啊,她現在光是想一想都覺得窒息。
錯了,都錯了。
爸爸錯在沒有真正了解過兒子的內心,她錯在有機會了解卻負氣的不聞不問,喬諾錯在明明可以跟家人開懷暢談,卻自負的閉口不提。
「姐,我是不是真的很沒用?」
喬諾倏然抬眸看她,眼底帶著真誠又悽惶的詢問。
喬一心臟一緊,肯定的話卻忽然說不出口了。
崽崽和他爸爸被牽扯進來,是她完全沒想到的,但意外和氣憤過後,她忽然想到喬諾。
按照他的性格,一定會把錯往自己身上攬,甚至會內疚到想要退圈,於是她便瞎編沒來由的大姐,試圖用悲慟的苦情戲把他忽悠瘸,順理成章的讓他退圈回家。
本來只是一場有預謀的試探,卻意外聽到了他的內心剖白。
這讓她怎麼說出肯定的話,這不是往他心上扎刀嗎?
「沒有,你比子虛烏有的大姐抗揍多了,被黑了五年依然屹立不倒,臉皮比城牆都要厚百倍。」
「······」喬諾有些懵怔,「什麼子虛烏有?」
「那個大姐是我編的,聽名字就知道啊,喬無,你只有我一個姐姐,爸媽也只有我們兩個孩子,一句話概括就是耍你的,你也太好騙了吧!」
喬諾默了幾秒,然後暴跳如雷:「喬一,你怎麼可以用這麼悲痛的事情來耍我,我剛剛--我他媽--」說了那麼多剖心挖肺的事,啊啊啊,太羞恥了,啊!!!!!!!
看著弟弟一陣青一陣白,耳根子連帶脖子一整個爆紅的窘迫樣,喬一的良心終於有點反應了。
她歉疚道:「對不起啦,我也不知道你會共情的剖白啊,別害羞,姐姐不會取笑你的。」
「那是我們的大姐,我能不共情嗎,你還帶上了爸,我--我要是沒反應,那不是畜生嗎?」
喬諾現在回想,腳趾頭都能摳出一座摩天大廈,「你怎麼這麼惡毒啊,這都能瞎編,你不是人,你缺德,你--」
「差不多行了啊,再罵我揍你哦!」喬一亮出自己的小拳拳。
「啊!!!!可惡!」
喬諾拿起枕頭瘋狂捶打,儼然把那玩意兒當成了喬一。
喬一好笑道:「大不了我不逼你退圈咯。」
喬諾動作一頓,手裡的枕頭掉到了地上。<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