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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唯獨不記得,那樣生不如死的折磨,他自己也切切實實地經受過一遭。
「對不起……」
是我把這些都忘了……
季庭嶼低頭,將臉埋在他溫暖的肩窩裡。
「被子散了。」
許久未說話的乾澀嗓音在耳邊響起。
貓咪怔愣兩秒,猛地抬起頭。
和他四目相對的那一刻,金魚眼又要被淚浸濕:「你醒了,我、我去叫醫生。」
抹抹眼睛就要下床。
一條手臂從後腰按上來,溫熱的掌心兜住臀部向上一提。
他被賀灼整個抱到了腿上,黏膩的胸膛沒有一絲縫隙地貼在一起,心跳共享。
「我剛睜開眼時,還以為我們在防風洞,你脫光了坐在我懷裡,為我發汗。」
賀灼在被子裡僅僅擁著他,一隻手按著腰,一隻手伸上來,將季庭嶼纖細的脖頸完全攥住。
這是一個僅需三秒就能掐死人的手勢,代表著掌控和威脅,仿佛懷裡人再從他身邊離開一下,他就會做出難以挽回的事。
但季庭嶼並不害怕,他享受這樣的賀灼。
他試圖帶動氣氛:「防風洞裡沒有床。」
「嗯,如果有床我當時就把你辦了。」
貓咪抿抿唇,低下頭去。
要是擱以前,他不揍人也要反嘴一句,但今天卻低著個腦袋乖得像朵小蘑菇。
好像只要賀灼能醒過來,不要再像前兩天那樣半死不活的,要他做什麼都願意。
「你不該給我個解釋嗎?」賀灼撫著他的臉慢慢靠近,就想要親上去那樣:「你為什麼會知道臧先生。」
季庭嶼聽到這三個字就開始心臟抽搐。
「去找你那天,我、我出了車禍。」
賀灼神色瞬間慌了起來,伸手就要解被子。
「沒事只是腦震盪。」季庭嶼壓住他,「我昏迷了,不知道做夢還是幹嘛,被帶入很多很多個空間裡出不來,看到了我們兩個的……前世。」
賀灼驚訝地動了動唇。
季庭嶼說:「我看到你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陪著我。日落時幫我打敗爬山虎怪獸,打雷時在窗外淋一夜的雨陪我,還誇我鼓勵我,把我得到的第一朵小紅花戴在頭上和小朋友炫耀。」
「你陪伴我度過了童年最孤單的那幾年,但我長大後就把你忘了。」
「我還看到你在閣樓里自殘,你在一個小破廟前求生拜佛,你被打斷腿,打穿耳朵,放火燒自己,用狼毛幫我做了只小貓,說這是我完整的身體,然後、然後你就從山上跳了下去,我攔不住,我什麼都做不了……我拼命叫你你都聽不到,我——」
「好了小嶼,別說了,你心跳過速了。」
賀灼捂住他的嘴,幫他拍著後背順氣。
季庭嶼的情緒越來越糟糕,語無倫次,一哽一哽地喘。
賀灼掐著他的脖子,讓他深呼吸。
可他快要被自責吞沒,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子不住哭泣:「對不起,我全忘了,你為我做了那麼多,但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不該忘的,我還對你說了很多傷人的話。」
「沒關係,小嶼,不要想了,從這件事裡出來好不好,你要哭缺氧了。」
賀灼低頭把他放躺在床上,從床頭杯子裡沾了點水往他額頭上淋。
「來,看著我,我沒事,我好好的,看到了嗎?把你腦子裡的畫面都替換成現在的我,都過去了。」
季庭嶼痛苦地緊閉雙眼,哭喘到胸口急劇起伏,條件反射地想抬手往自己臉上輪巴掌。
賀灼知道他發病了,罩在他身上攥住他兩隻手腕,把巴掌換成一個又一個吻。
「好了,深呼吸,我替你打了。」
說一句就在他臉上吻一下,哄一句就親昵地蹭蹭鼻尖,說是要打他,卻口對口地餵給他一勺蜜。
季庭嶼的情緒逐漸穩定下來,胸口的起伏慢慢和緩,張開眼睛望著他:「你再親親我,我好想好想你……」
他第一次這麼直白地表達情愫,卻並不讓賀灼竊喜,只有心疼。
把貓咪揉進懷裡,整個罩在他身上,邊吻邊揉頭髮和耳朵,溫柔得要將人淹沒,粗獷的手臂卻始終把他兩隻手腕按在頭頂,像是鐵籠將他囚禁。
賀灼吻得很深。
先含住兩片果凍認真吮,舌尖描摹過唇珠飽滿的輪廓,而後輕輕挑開,長驅直入。
靈活而強悍的魚闖進珊瑚礁,吻得他口腔里冒火。季庭嶼嗚嗚咽咽,不知道該怎麼配合。
「不會動了?」賀灼逗他。
小貓羞赧地垂下耳尖,卻說出一句以前打死都不會說的話:「你不教,我就親不好。」
賀灼眼底湧起熱潮,低頭變換著各種角度吻他,咬他,手臂肌肉繃得越來越緊,肩膀高高聳起,遠遠看去,就像一隻獸罩在他身上吃他。
只能從縫隙里窺見貓咪潮紅的臉蛋,快被吻化了。
晶亮沿著他的唇角向下淌,賀灼退出來幫他吻掉,看一眼他意亂情迷的模樣,本來想停下,卻又再次將這個吻加深到徹底。
他們吻了將近半個小時,被子裡溫度越來越高,季庭嶼的嘴唇早就沒了知覺,又腫又麻。
賀灼抬起頭來,最後吻在他額角的傷口上。
「小嶼,我想你從苦難中解脫,無憂無慮地過完這輩子,那些仇恨由我來記就好,我會幫你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