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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之前說那個叫溫德的想要把他抓去賣掉估計也是看中這一點。畢竟男孩已經17了,再大一點就不好賣了。
「外婆現在怎麼樣了?醫藥費還差多少?」季庭嶼拿出錢包,把裡面的現金都取出來交給小熊。
小熊搖搖頭,說不能要。
「不是我給你的。」
季庭嶼怕傷他自尊,解釋道:「你的情況可以申請未成年保護協會的幫助,到時候機構會給你撥款,我就是機構的一員,相當於提前把善款交給你應急。」
小熊歪過頭來,喪屍般失焦的眼珠一動不動地盯著季庭嶼看。
兩秒後,他伸出頭去,像祈求撫摸一樣溫馴地叫了兩聲。
這是懶熊的示好。
「哥哥,您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我多希望可以早一點遇見你啊。」
季庭嶼心尖一緊,「外婆她……」
「留不住了。」
小熊有些哽咽,低頭抹了抹眼睛,大滴的水珠啪嗒啪嗒砸在木樁上。
「她吐了好多血,花光了家裡所有錢,醫生說她年紀大了,很難再救過來,昨天晚上、昨天晚上醫生和我說……讓我最後再陪陪她,就是今天了。」
隊員們聽得唏噓,紛紛放下早飯向他側目,以維安救人為己任的隊伍,對這種可憐的小傢伙總是有種與生俱來的憐憫。
「那你外婆有什麼願望嗎?」孟凡問他:「我們要留半天,可以幫她實現。」
「這都先放一邊,關鍵是那個溫德。」羅莎琳說:「去找當地警方備下案吧,我真怕那個喪心病狂的混蛋把他賣了。」
季庭嶼沒作聲,盯著地板靜默半晌。
忽然想起什麼抬起頭,一揚下巴:「羅莎琳,去拿條毛巾。」
「得。」美女蛇蹦起來,一甩尾巴倒掛在船舷上,像彈簧似的把自己甩了上去,緊接著一條白毛巾就從船上飛甩下來。
季庭嶼伸手接住,遞給小熊。
「先擦擦腳,都是青苔和泥,昨晚也沒下雨,你去樹林裡了嗎?弄這麼狼狽。」
「去了啊,我去了易耳山,那裡有一種我外婆喜歡的蘑菇。」
季庭嶼「嗯」一聲,不經意問:「什麼蘑菇,好吃嗎?我也挺愛吃菌子的。」
「好吃的,但是要好好處理不然會中毒,那蘑菇在哥哥國家應該叫見手青。」
「好,我記住了,是哪片山上有啊?你給我指一下。」
小熊聞言轉過身,毫不猶疑地指了一個西北偏北的方位:「就在那裡,哥哥要去的話記得穿雨衣,山間霧氣很重。」
季庭嶼點頭說知道了,從他手裡拿過毛巾,向後一伸手。
沙漠青趕緊傾身去接,但並沒能拿過來,因為季庭嶼正捏緊毛巾一角,撩起眼皮沉默地望向他。
沙漠青面無表情,銳利的鷹瞳機械地移動向旁邊吃油條的小熊,再移動回來,下巴以一個幾不可察的弧度輕點一下。
季庭嶼放手,轉頭繼續和小熊閒聊。
沙漠青則摘下耳機,後退半步。
兩側隊員自然而然地向他圍攏,形成一面人形牆壁。
等這面人牆散開時,早已不見沙漠青的身影,只有一隻振翅的山鷹正向西北偏北飛去。
原本輕鬆的氛圍像被冰凍一般靜止。
隊員低著頭繼續吃飯,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但不約而同地加快速度,幾口吃完後慢慢往船上溜達,「老大我們撤啦。」
進入視線盲區的那一刻瞬間疾跑起來,翻越進倉庫抄起武器。
兩分鐘不到,大船上靠近港口的一側,五個最佳狙擊點全部做好布控。
季庭嶼拿下圍巾上賀灼的袖扣,利用光滑的反光面看到身後景象,不慌不忙地繼續和小熊說話。
同時向後放鬆身體,伸出左手臂搭上椅背,比出一個手勢——狙擊手待命。
五隻黑洞洞的槍口立刻伸出甲板。
季庭嶼問小熊:「你外婆在下個港口住院是你一直在陪房嗎?也夠辛苦的,昨天突然回來是不是有什麼東西忘了拿?」
羅莎琳和他對視一眼,剛發現似的一擊掌:「對哦,醫生不是說就是今天嗎,你怎麼回來了?」
小熊:「我——」
季庭嶼:「給外婆摘蘑菇?」
小熊:「對,我想——」
季庭嶼:「但從這裡到下個港口船票不便宜,你手裡錢夠嗎?不夠我幫你墊付。」
小熊:「不用不用,我還有——」
季庭嶼:「船票多少錢一張?」
「五十。」
「旺季呢?」
「八十。」
「我也想買一張船票,但我手裡沒有英鎊,你能不能幫我跑腿換下錢?」
季庭嶼語速極快,問題像連珠炮是似的一個接一個,冷沉的目光直直刺入他心臟,帶來十足的壓迫感。
小熊卻絲毫不慌,有條不紊地依次回答,笑著點頭答應他:「可以的,我願意幫哥哥做事,現在就要去換嗎?」
季庭嶼擰了擰眉,半晌,嗤笑一聲。
「這裡是克羅埃西亞不凍港,舵長安諾爾是一隻三十歲的獵豹,因為有極強的宗教信仰所以臭規矩賊多,其中一條就是——他不收英鎊。」
話音一頓,他轉過頭來,目光如炬:「而你作為原住民,卻連這點都不知道?」
「啊?不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