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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知珩艱澀的問:「是…誰?」
「祝家的那個公子,青梅竹馬的感情,也算是門當戶對。」
段知珩只覺著原本悶痛的胸口被插入了一把尖刀,被柱樑砸到的傷痛抵不過此刻,渾身都在痛,骨頭縫隙、經絡、五臟六腑。
他忽得咳了起來,脊背顫抖,手掌捂著嘴巴,嚇得皇后忙撫著他的背輕拍,叫人倒了水過來。
段知珩移開手,掌心赫然一片鮮艷的血跡,刺目可笑。
「母后滿意了?」段知珩喉頭滾動,氣虛力短的說。
皇后一僵,扯了扯嘴角:「你我母子一場,為何非要這般劍拔弩張。」
段知珩笑了笑:「因為母后永遠只想著周家,不為兒臣與父皇考量。」
皇后沉默半響,把手搭上段知珩的手背:「是母后想錯了。」
段知珩側頭閉上眼,不願多言。
皇后張了張嘴,良久她說:「你好好休息罷,母后先走了。」
待人走後,段知珩睜開了眼睛,滿眼死寂,沙啞聲線響起:「五百,給孤更衣。」
五百跪在地上:「殿下,皇后娘娘說了,不准您隨意走動,讓您好好養傷,陛下也是如此說的。」
段知珩面無表情的說:「孤說了,更衣。」字咬的有些重,呼出的氣息裡帶著濃厚的血氣。
言罷他自己掀開被子,艱難起身,行動間撕扯著身上的傷口,痛的他汗意迸發,段知珩踉蹌著下床。
御書房
祁帝神色莫辯的聽著內侍的稟報,良久嘆氣:「痴兒,讓他去罷。」
*
蕭枝雪坐在紫檀椅上,上方兩邊坐著蕭父與祝父,右邊下首坐著祝母,其次是祝欽饒,她坐在祝欽饒對面。
五人其樂融融,蕭靖軒還在忙流民的事務,騰不出時間來商議,蕭枝雪朝著祝欽饒擠眼睛。
你為何沒有與叔父叔母說清楚。
祝欽饒一臉無辜,我說了也沒用啊,父母之命,哪有我說話的份兒。
蕭枝雪白他一眼,祝欽饒委屈的不行。
兩方父母還在閒聊,尤其是祝母夸的蕭枝雪上天入地的好,蕭枝雪自己都有些臉熱,但也有些感動,除了她爹爹與阿兄,還是第一個如此不計較那麼多,全心全意相信她很好的長輩。
蕭枝雪有兩個舅舅,均對她很好,很寵愛,舅母們也很是和藹,面子上過的去,還有幾位表哥表弟,哪怕是她祖父這邊,同齡人不多,導致她對這樣的感情生出了一些依賴之心。
正因如此,她才不捨得為了自己的私心而未來傷了祝母的好意與慈愛。
祝母笑的眉眼都沒了:「容容若是日後當了我家的媳婦,哎喲可是便宜了欽饒這小子,有人管著他,我這當娘的能過些快活日子了。」
蕭枝雪也一同笑著,如此場面她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拒絕的話她說不出口,不拒絕她又不想就這麼草草嫁人。
蕭閒與祝茴二人命人端來了棋盤要來兩局,祝母笑著很有眼色的牽著蕭枝雪的手往花園走,祝欽饒也緊隨其後。
剛剛拔高身姿的少年身著一襲深藍色窄袖衣袍,寬肩窄腰,高高束起的馬尾利落揚甩在腦後,走姿大馬金刀,雙手背在身後,那身姿,仿若翱翔天際的海東青,鋒利銳氣,守護跟隨在少女的身旁。
祝母看著周遭的花園風景,開口道:「一眨眼你們都如此大了,我記著小時候剛見著容容時你才丁點兒大,我只欽饒這一個兒子,生產之時傷了身子,要不了女兒。」
「直到那時見著你,乖乖巧巧一個小姑娘,見著我就笑,趴在我懷中不肯離開,那時欽饒瞧著你占了他的位置,還大哭大鬧了一場。」
「娘,你說這些做甚。」祝欽饒臉色微紅的小聲抗議。
祝母怪他打斷自己,嗔怪著瞧他,又說:「後來你便回了蘭陵,叫我心裡想念的緊,這一走就是十年,沒成想你們竟倒是回來了,可把我高興的。」祝母說著有些感慨。
蕭枝雪聽了卻心裡更不是個滋味,原本的心意慢慢有些動搖,最後感慨想著,若是別無他法,嫁給祝欽饒也不錯,左右祝母祝父也是向著她的,若是以後有了妾,只要不越過她去,安分守己,她也不是不能容忍。
想到這裡她輕鬆了些,面上漾起了笑意,腦袋靠過去:「叔母,我從小沒娘,您就跟我親娘似的。」不誇張,在蘭陵時她的幾位姑母都嫁了出去,只有一位二叔,二叔母刀子嘴,豆腐心,也不似祝母這般溫柔。
祝母被她的甜言蜜語哄的心花怒放,祝欽饒瞧著二人摸了摸鼻子,暗自傻樂。
祝母突然犯了嘴癮,想吃陳記的點心,打發了祝欽饒與蕭枝雪一同去買,司馬昭之心,明眼人皆知,蕭枝雪有些無奈,但也應了下來。
陳記離著不遠,二人並未乘坐馬車,並肩而行。
祝欽饒沒話找話:「你大難不死,從火場裡出來身子可好了?」
蕭枝雪沒好氣:「好的差不多了,幸而孟大哥進了火場裡把我救了出來,要不然你就見不到我了。」說完錘了一下祝欽饒。
祝欽饒聞言有些迷惑,孟先生救了蕭枝雪,若他未記錯,那天流民暴動,他被調去協調秩序,鎮壓暴動賊人,孟先生就在現場,那時遠處濃煙滾滾,已然大火沖天,他也是被士兵告知後才清楚的,若他記得沒錯大火撲滅後流民也被鎮壓,孟九鈺才向火場奔去。<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