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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靖軒上前想伸手去摸摸她的頭卻有些無從下手,只得低聲問:「可…有什麼傷?」
段知珩並沒有說他進去時見到的那一幕,只是搖了搖頭:「無事,有些嚇著了。」
蕭靖軒呼出口氣,隨即想起了什麼伸手道:「殿下,不敢勞煩您,讓臣來吧。」說著就要把蕭枝雪抱來。
段知珩卻一躲,把人抱緊了些:「不必。」
蕭靖軒一愣,隨即鎮定的低聲說:「不管如何多謝殿下,人多眼雜的,不大合適。」
段知珩卻依舊不放,也未多言,繞過蕭靖軒就要往馬車上走。
蕭靖軒嘆了口氣,無言跟上。
蕭二叔轉身對蕭靖燃道:「把這二人關押起來,好好審問。」
蕭靖燃眼神頓時一變,黑沉如水,咬緊銀牙:「是。」
為了防止二人咬舌自盡,蕭靖燃剛破門逮到二人時就塞上了布巾,捆得緊緊的動彈不得。
段知珩把人抱上了馬車,蕭枝雪似是睡著了一般埋在他懷中一動不動,手卻不安的攥著衣襟,他眸色中的擔憂與懊悔、愛戀與痴然像洪流般傾瀉出來。
段知珩下頜擱置在蕭枝雪頭頂,另一隻手依舊像是撫慰嬰兒般輕輕的有規律的拍打。
蕭靖軒坐在一旁看著二人,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大夫已經就位,段知珩大步流星把人抱回房,行動間雖看得出急切卻依舊輕手輕腳,像是對待什麼珍寶似的。
蕭二叔也顧不得他們之間的男女大防,大夫上前查看,闔府上下忙成一團,蕭老爺子昨日已經被蕭二叔打發去了城外莊子上釣魚,暫時還不知道。
半響,大夫說:「沒什麼大事,受了驚嚇,還有些發熱,應是喝了不乾淨的水源,有些腹痛,吃幾副藥便好了。」
眾人鬆了口氣,段知珩背對著靠在門外,雙目無神,蕭靖軒走了過去拱手:「殿下,您也去休息一下罷,好幾日不眠不休身子也撐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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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見段知珩搖搖頭,啞聲:「是我的錯,要是我沒離開,她就不會被人帶走。」
是他想錯了,原以為人到了蘭陵,京城中的是非便不會牽扯到她,沒想到這些人竟然這般緊咬著不放。
蕭靖軒亦眉頭緊皺,半響他嘆氣一聲:「二叔傳來消息,那二人是周家派來的,他們目標在我,容兒只是被我牽連,我們的動作太大了,這些地方的地頭蛇與土財主定有他們的人,殿下,世道艱難,臣…有些無能為力。」
他這般說已經是存了卸下膽子的心思,就算做得再好,位置坐的再高,到最後家人因自己而受傷,這一切還有什麼意義。
蕭靖軒已然對三番四次的暗裡中傷失望不已,有心而無力,加上面前的太子也存了退位的心思,若無仁厚通透的君主追隨,他怕也撐不了多久。
段知珩聞言側過頭,眸色堅定:「放心,孤保證他們蹦噠不了多久。」
「蕭卿,你不能退。」話語裡包含了無限意味,言語雖輕,卻勝過萬千山巒
蕭靖軒不能退,他還等著蕭靖軒替他撐起未來的江山社稷,輔佐下一任帝王,屆時,高天海闊,他便能隨蕭枝雪退隱。
他完全沒記起來蕭枝雪現在還身負婚約,天高皇帝遠的京城還有著一個青梅竹馬的未婚夫婿。
蕭靖軒扯了扯嘴角,鄭重拱手:「臣,定不負重託。」
段知珩回到臥房內提筆寫了一風信,塞入竹筒里,纏繞在飛鴿的腿上,手臂一振,雪白信鴿振翅高昂,飛向天際,朝著遙遠的京城而去。
蕭枝雪在晚上發起了高熱,整個人燒的燙手,臉頰也燒的通紅,嘴裡說著胡話,額頭上發著冷汗。
蕭靖軒為了防止段知珩不顧男女大防,跑入房內一直在外屋守著,小梨在屋內忙著換冷帕,一會兒一個侍婢端著臉盆出門換水。
段知珩急得已然眉頭緊皺,扒著窗欞想通過那絲絲縷縷的亮影得知屋內的情況。
良久,小梨焦急的掀開帘子走出來:「大公子,姑娘燒的厲害,還一個勁兒的說胡話,藥也餵不進去。」
段知珩進來沉聲:「還不趕緊去叫大夫。」幸而晚間為了防止突發情況,蕭家把大夫留了下來,現下正在偏院。
大夫披著衣服來診脈後,語氣緩慢:「現下還是要想法子把藥餵進去,老夫觀姑娘似是魘著了,先施針緩解一番,再燃些安神香。」
說著從隨身的針兜里拿出一根細長的針在火上烤了烤,捻轉著插到穴位上。
蕭枝雪緊皺的眉頭慢慢的放鬆了下來,小梨又試著餵了幾口藥,蕭枝雪又嗆咳著吐了出來。
段知珩在一旁呆呆的看著,蕭枝雪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臉色灰敗,唇色煞白,手腕無力的垂了下來,小梨同樣在一旁伺候,眼前的情景慢慢與前世的畫面重合,他神色恍惚,吐出來的黑色藥汁驟然變成了紅色的血跡,順著唇角流入了脖頸處,沾濕了衣領,噴濺在床榻。
他驚駭的瞧著,眼球猝然充血,疾步衝到床榻前推開小梨,抓起一旁的白帕哆嗦著手掌給她擦唇邊的血跡。<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