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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般想著, 蕭靖軒腰板挺直了些。
這邊蕭枝雪回了方中,倒在被子上,翻滾來翻滾去,原因無他剛才那一茬, 給她氣餓了,夭壽, 晚膳因著姝含的事兒搞得她心事重重, 連晚膳都未吃。
現下肚子咕咕叫個不停,人一餓, 尤其是在晚上,就會無限放大想吃東西的心思,不行,不能出去,萬一碰到段知珩那個狗東西怎麼辦,睡覺,睡著了就不餓了。
蕭枝雪強迫自己入睡,只是直到半夜也未睡得著,她有些沮喪的一蹬被子,坐了起來,一縷頭髮掛在耳朵邊,身上的褻衣也被扯的歪了些,她下床噔噔披上衣服就往外走。
先是打開門往外探了探,她阿兄和爹爹最不喜她晚上不睡到處瞎逛,可不能讓他們瞧見。
確認無人後蕭枝雪往廚房走去,臨行前拿了個火摺子,廚房那邊漆黑一片,她摸黑點起了燈,幽幽燭火照著廚房亮堂了起來。
蕭枝雪挨個揭開鍋蓋,想尋著有什麼吃食或者點心,可惜蕭府崇尚節儉,向來是做多少吃多少,哪怕是剩下的點心或是吃食也會分食給下人,所以蕭枝雪只找到了兩個比她拳頭還大的白面饅頭。
都快接近她臉了,蕭枝雪在一旁的水缸前很有閒心的比了下,探頭看去竊笑不已。
放久了的饅頭很乾硬,不如熱時的綿軟筋道,蕭枝雪咬了兩口噎得慌便扔到了一旁,托著腮嚼著饅頭,驀地耳邊傳來一陣極輕的動靜,似是呼吸聲,又似是腳步聲,蕭枝雪登時坐直了身體。
警惕的探頭環視了一圈,隨即拍了拍胸脯暗道是自己想多了,可是人一旦有了那個念頭就不可控的瞎想起來,她開始聯想,異志精怪話本子裡的東西,尤其是外邊颯颯風聲讓她心頭直發毛。
蕭枝雪剛想回房,後邊的虛無中就伸出了一隻蒼白的、骨節分明的大掌,緩緩搭在蕭枝雪的肩膀上,蕭枝雪驀然僵硬,瞪直了雙眼。
機械轉頭,劇烈的恐懼圍繞在心頭,隨即一道冷淡低沉略帶疑惑的聲音響起:「可是餓了?」
蕭枝雪瞧著身後熟悉的面容,渾身放鬆了下來,隨即氣上心頭:「關你什麼事,大半夜不睡覺做甚嚇我。」
許是蕭枝雪火氣太大,段知珩被吼的一愣:「我…我不是故意的。」
忽然想到什麼,蕭枝雪警惕後退:「你不是在東院,為何會在這裡。」這邊是西院的廚房,與東院相距甚遠,大半夜不睡覺他做甚來廚房晃蕩。
「我…我一直守著你來著,瞧著你屋裡燈一直亮著我不放心,後來見您來了這邊就想跟過來看看。」他無措的解釋著。
蕭枝雪聞言一愣,隨即滿臉荒唐,守著她?為何要守著她,在自家院子裡她還能丟了不成?此時此刻蕭枝雪似是才窺見了段知珩病態感的一角。
她有些猶豫的問:「你為何要守著我?」
卻見段知珩面色一變:「我…我只是想…」
「你怕我死了。」蕭枝雪乾脆替他回答,不難想象段知珩應是有了心病,怕她像上一世一樣,但是她又無法重新接受他,也很抗拒他的接近,所以只得時常深夜默默守在她的院子裡。
難過見他時總是一副蒼白病懨懨的神色,她還只當是先前被下毒留下的後遺症。
蕭枝雪不知道該說什麼,這般密不透風的、反差極大的關懷讓她有些窒息,她本就是一個不想輕易接受她人好處的人,接受了那必定就是要還回去,現下段知珩這般,不經她同意就這樣,還拼著損耗自己身體的風險。
蕭枝雪只是想和他再無任何牽連,卻管不了段知珩怎麼做,她有些氣悶,還很煩躁。
段知珩像是看出她所想般,忙低下頭說:「你不必心有負擔,這都是我自己想做的,與你無任何關係。」
蕭枝雪看著他就氣不打一處來,與她重生而來瀟灑快活的日子大相截徑,每日不是生氣就是生氣,真是做了什麼孽啊,她有些悲哀的想。
向來直接了當的蕭枝雪實在受不了他這種默默付出,還不說的方式:「你以後別這樣了,我擔不起,若是想彌補,替我阿兄殺了那些背刺者。」
段知珩:「他們自是要解決的,你…既是彌補,也是愛慕。」他神色堅定,狹長漂亮的瑞鳳眼在燭火下熠熠生輝,仿佛無論前面有多大的困難都不會因此退縮。
從前連一個笑臉都不會展現的男子變得直白且溫柔,任哪一個女子面對這種直球攻擊都會忍不住心動和淪陷。
但是很可惜蕭枝雪並不吃這一套,她就是這樣走過來的,這樣自我感動式的感情她太了解了,甚至現在的段知珩連她從前的一半都沒做到。
「隨便你好了。」她淡淡的說,既然說不通她的也懶得浪費口舌,隨即蕭枝雪轉身想離開,卻被段知珩再次攔住:「我…我給你下碗面吧。」
蕭枝雪詫異一瞬,復而搖搖頭:「不必。」隨即轉身回了房間,沒有再看段知珩失落的神色。
黑沉濃重的夜色中,連一點星辰都望不到,段知珩站在院中站了許久,站的身軀僵硬,隨即他轉身進了廚房,開始生火、和面,已至深夜,廚房的動靜難免招致侍從查看,還以為是進了賊。<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