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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知珩躲躲閃閃,行為舉止無一不透露著「我有事」,紗布上鮮紅的血跡映在蕭枝雪眼前,她未曾想起自己有暈血症的事,熟悉的暈厥感再次襲來,孟九鈺瞳孔微縮,下了台階,上前幾步趕忙伸手想扶。
蕭枝雪鼻尖驟然充斥著薄荷清冽的味道,激得她神智略微清醒了一些。她抬眼,段知珩握著一個香囊湊在她鼻尖。
手掌攥緊香囊,一臉懊惱的低聲說:「我知你有暈血症,所以隨身帶了提神的香囊。」
孟九鈺走了過來關心:「沒事吧?」
蕭枝雪晃了晃腦袋,抬頭朝著孟九鈺笑了一下「無事,就是忽然一暈,現在已經好多了。」段知珩鬆口氣,掩下衣袖遮蓋住血跡
蕭枝雪注意到了他的舉動,對著段知珩蹙眉:「你的手…要不要重新包紮一下。」
「殿下瞧著傷勢頗重,還是去喚了太醫重新包紮罷。」孟九鈺也附和。
段知珩勉強一笑,費力的掩下傷口:「真的無事,不過是做給宮裡看罷了,傷的越重,他們才好忌憚,便不會去傷你了。」
蕭枝雪聞言一僵,有些驚疑不定:「你…你是為了我?」
一旁的孟九鈺視線淡淡瞟過段知珩,眼中寒芒正現,段知珩認真凝視她:「你不必有自責之心,我說過無論怎麼樣,都會做到答應你的事,無論用什麼方法。」
蕭枝雪垂頭絞著手,心下有些無措,她萬萬沒想到段知珩竟用這種極端方式,她本就不是心冷血硬之人,現在知曉真相,反而有些怯縮。
早知道就不去利用他了,蕭枝雪腳步不由得退後一步。
肩膀上驀地傳來一陣熱度,她恍惚驚醒,發覺自己被孟九鈺扶住了肩膀,整個人縮在他懷中一般,段知珩眼神一暗,盯著那扶住蕭枝雪肩膀的大掌,暗暗攥了攥掌心。
血隨著袖子嘀嗒落下,微末聲響驚動了二人,蕭枝雪從掙開了他的手掌,怔愣著看著地上的血。
段知珩另一隻完好的手急忙遮住她的視線:「別看。」
孟九鈺把她扯到自己身後,無視段知珩刀子一般的視線,低頭淡聲說:「殿下傷口滲血,你去喚大夫來。」
蕭枝雪有些神思不屬,被孟九鈺一吩咐,立刻如夢初醒:「好,我…我去喚大夫來。」噠噠噠的跑走了。
孟九鈺收回視線,迎上段知珩,絲毫不懼他:「殿下此舉是否有些不當。」
段知珩見人已經走遠,也收起了溫柔神色,冷下臉,厲聲:「關你何事。」
孟九鈺淡笑:「阿雪年歲還小,殿下這苦肉計不覺得會造成她很重的負擔嗎?」
段知珩慢慢湊近他耳旁,一字一句回答:「孤說了,關你何事。」說完肩膀撞開孟九鈺的肩膀,走到了屋內靜靜的等蕭枝雪回來。
孟九鈺見狀,哂笑一聲,不多言,只是往外走去,半路上正好遇上了領著大夫歸來的蕭枝雪,他上前攔下:「血腥場面,你還是別去了,我去就好。」
孟九鈺聲音似輕似重,溫柔的如同春日裡的微風,溫和的嗓音緩解了蕭枝雪的不安,她點點頭:「多謝先生。」
他抬手輕輕拍了拍蕭枝雪的頭:「謝什麼,去罷,這邊有我。」
左右眼下她確實不知該如何面對那個人,便聽從了孟九鈺的安排,去尋了沈姝含,暫時放下了這邊的心思。
孟九鈺帶著大夫轉身回去,段知珩忽聞腳步聲,期冀抬頭,卻見不是自己期待中的人,不由有些失望,但看到來人,他立刻很好的掩飾住失落神色。
大夫一層層把浸血的紗布掀開,深可見骨的傷口露了出來,大夫不由一駭,斟酌問:「貴人這傷口觀之不似劍傷,不似刀傷…」
段知珩的神色不似方才一般虛弱,恢復了往常矜貴淡然之色:「你只管治就可,不該問的別問。」
「是。」大夫擦了擦頭上的冷汗,繼續為他包紮。
蕭枝雪一邊神遊天外,一邊回到學堂內在沈姝含身邊坐下,一旁的沈姝含因寫字而睏倦不已,她側過頭瞧著蕭枝雪的樣子,伸手在她眼前擺擺:「回魂啦。」
蕭枝雪一驚,被她喚回了神思:「怎麼了?」
「我還想問你呢,想什麼呢,這麼入迷。」沈姝含好奇。
蕭枝雪低下頭:「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你說。」沈姝含乖乖的聽她講。
蕭枝雪皺著眉,想了想:「算了,我是想問你你的字抄的怎麼樣了,過幾日先生小考,你可別考砸了。」
沈姝含立刻把頭埋起來,裝鵪鶉,嘴中默念:「我聽不到聽不到。」
蕭枝雪好似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繼續與沈姝含打打鬧鬧。
傍晚回到家中後,前堂無人,蕭閒時常坐的池邊也無人,她四處找了一番,還是無人,
最後走到書房邊上,恰巧書房傳出一陣交談聲,她正想推門而入,門中蕭靖軒突然道:「眼下改革,陛下還未著手,朝中已然開始站隊。」
她手一頓,蕭靖軒的話讓她想起上一世她的父兄是因什麼而出事的,心下一慌,手中沁出汗意,忽然書房中傳出蕭靖軒警惕的聲音:「誰在門外。」
蕭枝雪定了定神:「是我,阿兄。」
書房門被打開,蕭靖軒露出臉,有些嗔怪:「我當是誰,悄無聲息的,跟只貓兒一樣。」<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