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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暗中掌控兵權,太子難道會無所準備?」
周相的面色在他的言語中變得逐漸難看,不知從何時起,太子便脫離了他的控制,對他忌憚了起來,他也曾三番四次的反思哪兒露出了馬腳,叫太子如此突然的警覺。
半響,他問:「你有何看法,或者你想要什麼。」
孟九鈺笑意微微斂起,面色有一瞬的猙獰,只一瞬,快到無所察覺。
「我要蕭枝雪。」
周相露出玩味之色:「本相實在好奇,你們一個兩個的都對她心之嚮往,她到底有哪兒值得你們如此惦記,無才無德,還沒什麼規矩,空有一張臉。」
孟九鈺臉色沉了下來:「大人不必這麼說,她自是不一樣的,也是,大人家的嫡姑娘素有京城第一才女之稱,引得各家姑娘爭相模仿。」
「大人心裡應當是不痛快的,太子如今已經看破您的心思,您要做的是調虎離山,我猜蕭靖軒此時應是獨身一人在朔州,大人若不此時解決了,後患無窮。」
說到這裡,周相明白了他的意思,卻仍然不大相信,遲疑的問:「你的意思是太子不會棄他於不顧?」
孟九鈺意味深長篤定道:「自然,因為,他賭不起。」
那般優柔寡斷,被情愛沖昏了頭腦,一邊是被挾持的快要不行了的父皇,一邊是前世辜負了的摯愛的兄長,孟九鈺也很好奇他會如何選擇,或者是他很想親眼看看其中一方對他失望的神色。
實則無論段知珩選擇哪一方都是對他們有利,若是選擇了京城,蕭枝雪與他再無可能,若是選擇了蕭氏,這仁厚的儲君等於放棄了皇位。
周相最終採納了他的意見,吩咐了下去,一面雇了最頂尖的殺手去解決蕭靖軒,一面叫人去宮中把祝欽饒掣住。
蕭枝雪晚上做了個夢,她夢見阿兄滿身是血,睜著眼睛死不瞑目的樣子,段知珩騎著馬在一旁居高臨下的瞧著,冷眼旁觀。
驚得她猝然睜眼,渾身冷汗,心跳聲又重又急,隨即腦仁開始突突突的跳著疼,緩了半天也沒緩過來,她起身喝了口水,開始反思今晚的夢。
她與段知珩分明已經解開了心結,怎的還會出現這種夢,她愈發的不安。
在沉重的心事間迷迷糊糊又睡了過去,這次夢境又出現了,周相舉起了劍斬落了阿兄的頭,段知珩在一旁瞧著,二人同時轉過身面臉血色,觸目驚心。
段知珩遙遠而飄渺的聲音傳來:「你阿兄該死,蕭氏該死。」
「皇位、天下、都是朕的。」他語氣森然,冷眸沒有半分情誼,叫蕭枝雪驚得尖叫起來。
「姑娘,姑娘醒醒,姑娘?姑娘。」小梨焦急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拉扯著她醒來。
她怔怔的看著屋頂,小梨道:「姑娘您怎麼忽得魘著了,嘴中叫個不停。」
蕭枝雪卻猝然坐起身,冷下神色,眸中儘是徹骨的後怕與寒意:「備車,去尋阿兄。」
第75章 宮變
官道上馬車轆轆聲單調枯燥, 碾過枯樹葉,四周青竹林環繞,風聲穿過竹葉傳來沙沙聲, 蕭靖源駕著車, 眉頭緊皺。
昨日晨起, 蕭枝雪突然說要收拾東西去尋蕭靖軒,蕭二叔他們都有些面面相覷,待聽了蕭枝雪的夢後都有些啼笑皆非不以為意。
蕭老爺子安慰:「夢與現實都是相反的,你阿兄定會平安無虞。」
其餘人附和, 蕭枝雪張了張嘴,不知該怎麼說, 但她堅持要去尋蕭靖軒, 蕭二叔也攔不住,便叫蕭靖源陪她一起, 好照看著她。
蕭枝雪同意了, 二人當天下午便啟程往朔州而去。
蕭靖源嘴邊叼著狗尾巴草,正午的日頭有些曬, 曬得他昏昏欲睡, 漫不經心的趕著車,蕭枝雪則不安感愈發強烈,午時小憩了一會兒便在強烈的心悸中醒來。
她掀開帘子問:「走到哪兒了?」
蕭靖源:「這才剛走開,還得幾日, 咱們騎的馬車,快了少說也得七八日。」
蕭枝雪皺眉:「這麼慢?那若是騎馬呢?」
蕭靖源聞言轉頭:「容妹, 你瞧瞧這日頭, 現在是七月初,你騎馬不過半日便會中了暑氣身子支撐不了。」
隨即怕蕭枝雪不高興又說:「你莫要多想, 現在大哥並未傳來什麼消息,並無任何事發生。」
蕭枝雪點點頭,頭收了回去。
她未把去朔州尋阿兄的消息告訴段知珩,一則她無法不承認那格外逼真的夢境無時無刻不影響著她,她也知道這般揣測他是不對的,段知珩那般救她,真心以待,而她卻控制不住的懷疑他。
理智和感性不斷的拉扯著她,一面說著他已經不似前世般,也不會再有別的意外會發生,一面又說畢竟那邊站著的是他的親人,是他不能與之對立的立場。
若叫她在阿兄與段知珩之間選擇,她定然會毫不猶豫的選阿兄。
思及此,蕭枝雪墜落的沉甸甸的胸口鬆懈了些,不會期待便不會失望。
蕭靖源也察覺到了她的心情,自覺的閉了嘴。
皇宮
皇后站在殿外,上空烏雲積壓,陰暗昏沉,韓宮令上前稟報:「娘娘,四皇子在殿外已經等了半個時辰了,想見見陛下。」<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