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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位同僚瞭然於心,一同邀請蕭枝雪前去,蕭枝雪疲於應對,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對祝欽饒說:「我身子不大舒服,你自己去罷。」
祝欽饒糾結萬分,一邊是剛結識的同僚,關係頗為不錯,一邊是不大有興趣的蕭枝雪,他遲疑道:「既然身體不適,我先送你回去再去尋他們。」
蕭枝雪搖搖頭,若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叫祝欽饒送她回府,明日她這閒言碎語便傳到了京城各處角落。
祝欽饒斬釘截鐵:「那我陪你不去了。」
蕭枝雪好笑,推了他一把:「不必,都是同僚,若是有正經事耽誤了可就不好了。」在她的勸慰下,祝欽饒猶豫幾番還是跟著同僚走了。
小梨方才身子隨她走,眼睛卻是眨也不眨的盯著那胡商販子瞧,她便打發了去。
她一人漫無目的的走著,驀地身旁伸出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掌舉著一個精巧的糖人遞了過來,蕭枝雪一愣,順著糖人瞧了過去,多日未見的段知珩頂著一張蒼白神色滑稽的舉著糖人站在一旁,眉目間俱是小心翼翼。
他總能在出奇不意的地方找到她。
蕭枝雪抬眸來,語氣淡淡:「殿下閒的很,又來逛坊市。」
段知珩舉了舉糖人,抿著嘴巴不說話。
她心頭湧起些不滿,推開他的手:「不吃。」越過他往前走,段知珩無錯著收回手來,默默的跟在身後,宛如一個影子,暗暗護著她別被旁人磕了碰了。
蕭枝雪停在一個小攤販前,注視著攤上的芋頭餅,旁邊是甜香撲鼻的糯米圓子,一顆顆小巧玲瓏,泡在濃稠透明的湯汁里,叫蕭枝雪瞧著心痒痒。
她惡劣的勾起唇角,揚聲道:「老闆,一份芋頭餅,兩份圓子,要…荔枝口味的。」
老闆很爽快的應和,麻利的包好芋頭餅和圓子給她端到一旁的桌子上。
桌子灰撲撲的,還有些木屑,但蕭枝雪並不介意,把另一碗圓子擺在段知珩面前,揚了揚下巴:「坐。」
段知珩默默的瞧了瞧凳子,撩開衣袍坐下,蕭枝雪拿起芋頭餅,咬在嘴裡,酥脆分明,軟糯的芋頭細膩綿密,她好整以暇的瞧著段知珩。
之所以這般做,是因著她記著段知珩最討厭甜食,還有宮外的來路不明的食物,既然他就是要撞上來,她不滿足他豈不是辜負了他的心意。
段知珩頓了頓,拿起勺子吃了起來,他儀態甚佳,一舉一動都分外賞心悅目,面色淡定,絲毫沒有不悅,蕭枝雪似笑非笑。
「我記著殿下好像從來不吃宮外來路不明的食物,這不是吃的挺好嗎?」她挑眉道。
段知珩面色顯而易見的低落下來,為她說的話而感到一絲難過,也為她提起前世之事而無措。
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好低低來一句:「對不起。」
蕭枝雪輕嗤一聲,恨恨地咬著嘴巴里的芋頭餅,接下來,她走遍了江南小攤,買了好些點心吃食,不乏有糯米餅、雲片糕等,買了就放在段知珩面前:「吃。」
段知珩眼睛眨也不眨,乾脆的吃下去,到最後實在吃不下了,為難的撫了撫胃部,語氣有些可憐巴巴:「吃不下了。」
蕭枝雪覷了他一眼,淡淡問他:「好吃嗎?」
段知珩老實搖頭道:「不好吃,但是你喜歡,我願意去吃。」
蕭枝雪只是笑,看著手中的芋頭餅,而後說:「你知道嗎,那一夜我坐在門檻上,小梨給我買回了芋頭餅,我兩年未吃到的芋頭餅,真的很好吃,我就咬了一口,就再也沒吃了。」
段知珩臉色唰的泛白,顯然他明白她說的是哪一日。
她繼續殘忍道:「段知珩,你欠我的那幾年,拿什麼還。」
驀地段知珩緊緊的攥住她的手,好像怕她逃了一般,痛意順著手掌漫了上來,蕭枝雪一怔,似是沒反應過來。
他慘笑著:「我自知罪孽深重,這一世不求相許,只求相伴。」
「哪怕放棄皇位。」擲地有聲的言語淹沒在繁雜的人群里,話語極輕,卻猶如驚濤駭浪錘在蕭枝雪心間,她震驚的說不出話來,費力掙出手掌,失聲道:「你在胡說什麼,你瘋了?」
段知珩緊緊盯著她的眼睛,貪心注視:「我沒瘋。」
蕭枝雪說不出話來,張了張嘴:「不行,你…你答應過我,要幫我的父兄躲避前世因果…」
「你放心,在此之前我不會輕舉妄動的。」他溫柔一笑。
蕭枝雪喃喃:「我…我已經有未婚夫了,就算你放棄皇位我們也不可能。」
他聞言一頓,語氣里少見的強硬:「那便退婚。」
蕭枝雪深吸一口氣,白皙的臉龐氣的發紅,顧忌到周遭都是人,她壓低聲音怒斥:「你有病吧,你說叫我退婚我就退?」她簡直要一掌來拍裂這桌子,把他腦袋砸碎。
好不容易懷舊的悲傷氛圍被蕭枝雪的質問打破,段知珩勾唇一笑:「那我便去搶婚。」
蕭枝雪氣的掐人中,碗一推便拂袖離去,段知珩掏出錢袋放了一錠銀子後急急跟上他。
疾走了一會兒,蕭枝雪腳步慢了下來,冷笑著轉身,段知珩不明所以,蕭枝雪氣不打一出來狠狠往他胸口前一撞,趁他痛呼時跑走了,為了防止她跟上來,還在人群里左右躲閃,跑了一陣便回了府。<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