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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一聲誠惶誠恐的驚呼聲響起,段知珩掀開帘子步行如風的走了進來,冷著眉眼扶著要對他行禮的蕭閒與蕭靖軒,蕭枝雪現在已經愛誰誰,就算不行禮也已經是見怪不怪。
段知珩儘量溫聲問:「傷口如何了?」
蕭靖軒正要回答,蕭枝雪嘀咕:「死不了。」蕭靖軒訕訕點頭:「還好,還好。」
「事情孤已查明,那大漢目前看來只是不滿那日事情在發瘋罷了,蕭兄是替祝欽饒頂了鍋,這爛攤子孤交予他去解決,順便查查是否有背後之人攪混水。」段知珩有條不紊的擺出了解決方案,蕭閒都無法挑出毛病。
蕭枝雪又嘀咕:「早做甚去了。」
蕭靖軒抬手面帶微笑,往前一呼嚕她的腦袋,咬牙切齒:「差不多得了。」
蕭枝雪一臉茫然,像是不知道她阿兄怎的臨陣倒戈。
蕭靖軒自那天偷聽到了不該聽的話後,整個人都發生了轉變,原先無條件站在他妹妹這邊同仇敵愾,就差把勿糾纏寫在了臉上,但自從窺得了真意,他的心軟了下來,再代入到自身,便有些不忍。
段知珩瞧著她的樣子,難得面帶笑意,可愛。
蕭枝雪猝不及防瞪他一眼,段知珩便收斂了笑意嚴肅道:「此地不是養傷之處,還是儘快回府銥驊罷,孤替蕭兄準備了擔架,免得挪動間再受傷。」
蕭靖軒聞言:「怎敢勞煩殿下如此,臣沒事,能自己走。」說完就要下床給他們走兩步。
蕭閒把他摁回去:「行了,你就別逞能了,趕緊的,就按太子殿下說的辦。」
蕭枝雪在一旁嚴肅的小雞啄米點頭附和:「就是就是。」
蕭靖軒被抬了回去,四人抬著一副擔架,把蕭靖軒移了上去,蕭枝雪貼心的在他身上蓋了一件衣服,光天化日的,裸著上身實在有傷風化,隨後便跟在身後,隨他們往蕭府去。
段知珩跟在一旁,清稜稜的眼神側臉望著她,蕭枝雪有些不自在,緩慢的跟他拉開距離,段知珩把背在身後的手掌拿了出來,打開,赫然一個烤的焦香的地瓜。
他彎起眼睛帶著笑意道:「來的這般急,還未吃早膳吧。」
蕭枝雪實在不理解他怎的能昨日受自己那邊冷臉對待今日還能貼上來,他的面子呢?他從前的高傲呢?
語氣含帶著賭氣意味:「不吃。」
段知珩並未露出低落之色,反而繼續循循善誘:「吃吧,地瓜烤的很香,我專門買的剛出爐的。」
蕭枝雪推開他的手,段知珩猝不及防沒拿穩,地瓜咕嚕咕嚕的滾到了地上,他怔愣著。
「太子殿下,民女已有未婚夫婿,收其他男子的東西於理不合,還望殿下見諒。」蕭枝雪淡淡的說。
她頗有些惡劣的看著段知珩,等待他露出低落委屈之色,那樣她便心情暢快些許。
因著他每日都在她眼前晃蕩,不可控的總能想到前世之事,蕭枝雪自認她不是大度之人,甚至某方面可以說的上嬌縱跋扈,睚眥必報,負心之人成日裡在她面前晃悠,本平靜的水面猶如每天都被投遞石子,蕩漾起一波漣漪。
蕭枝雪忍不了,也不想忍,既是他自己湊上來的,那就別怪她冷言冷語。段知珩卻未有表情,他俯下身去撿起滾遠了的地瓜,蹭了蹭上面的灰塵,沉默不語。
隨即只是神色莫辨地跟在她身後,注視著她的後腦勺。
無故而來的恨意被撫平了一些,蕭枝雪鎮定了下來,肚子卻嘰里咕嚕的叫起來,聲音很明顯,她臉色一紅,有些懊惱,疑心身後之人說不準偷偷笑她。
便又莫名其妙的生起氣來,眼睛一轉,唇角勾起,她故意走到一個小攤前,坐下來,點了一些吃的,手掌拖著腮,眨巴著眼睛說:「我瞧著那牛乳圓子不錯,來兩碗吧,還有那豬肉脯也一份。」
說完在段知珩煞白的臉色里笑嘻嘻道:「知珩哥哥,我記著你最愛喝牛乳了是嗎?哦,還有豬肉脯我記得知珩哥哥也愛吃。」她笑靨如花,眼睛彎彎,如同月牙一般,面上盡的單純與純粹的笑意。
段知珩卻仿佛被抽乾了力氣,勉強道:「一定要這樣嗎?」
蕭枝雪假裝聽不懂,給他倒了一杯茶:「怎麼了,心虛了?」
段知珩抬眼:「你明明不能喝牛乳,何必強求。」
蕭枝雪卻捧著臉頰笑道:「我記著知珩哥哥第一次給我盛了一碗牛乳,我特別高興,高興到回了未央宮,吐了一天,肚子很痛,生了一場病,晚上還吃了我不愛吃的菜,知珩哥哥你知道那一天,我有多難受嗎?」她頂著一張極致無辜的臉,猶如山間最純善的精魅,最美好的面容,最無力悲傷的話。
段知珩心在滴血,他自虐般在心間重複這些話:「我當時真的不知。」
蕭枝雪笑的更歡了:「是不知?還是不願意去知道?」
然後她湊近段知珩面前,惑人雙眸發出了疑問:「這…便是你所說的愛麼。」
正巧小二把還冒著熱氣的牛乳端了上來,濃烈氣息撲面而來,蕭枝雪攪了攪推到他面前:「你慢慢喝,走了。」說完便心情暢快的起身利落離開了。
段知珩無力的看著眼前的牛乳,垂下了頭,這些無法抹去的過往會如同炸藥一般橫亘在二人之間,只要他想湊上去就不得不被迫聽著她說這些話,也是她在變相的逼迫他離她遠些。<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