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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翠殿內,趴在床前鬱郁的皇后也同樣聽到了鐘聲,她恍然抬頭,淚珠自眼角滑落,隨即跌跌撞撞的跑到門外,遠遠的聽到了一片哭嚎聲。
皇后拼命掙扎著:「讓我出去,我要見我的兒子,那是我的兒子啊。」說著痛哭了起來,卻仍舊被扔了回去。
章太醫提著藥箱從後門走了出來,祝欽饒幫忙掩人耳目,且安全無虞的把他送回了家。
「此番多謝章太醫幫忙,祝欽饒感激不盡。」他鄭重的彎腰謝章太醫,卻被章太醫聞聞的攔住:「不必,老夫佩服殿下,能為殿下做事是老夫的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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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合宮內,四皇子睡不著,躺在床上唉聲嘆氣,今日嬤嬤又不叫他吃飽飯,好餓哦。
偌大的宮殿中冷清至極,唯一的宮女已熟睡,並未察覺四皇子偷偷摸摸的跑出去。
就連宮外也沒有一人當值,段知行顛顛的遵著記憶想摸去御膳房,可夜晚的皇宮實在瘮人,他走著走著便忘了路,四下張望時已分不清方向。
周遭又時不時傳來詭異的聲音或是野貓的嘶喊,叫段知行小小的身軀哆嗦個不停,驀地不小心闖入一處宮殿,他突然被一雙大掌抱了起來,嚇了他一跳,正要叫喊就被那人捂住了嘴。
他轉過去眼睛猝然睜大,是太子皇兄。
段知珩拿開手,小小的人兒倏然抱住他的脖子,軟軟的喊:「三皇兄。」
段知珩摸摸他的頭,溫聲道:「怎的這麼晚跑出來?」
段知珩癟癟嘴:「皇兄我餓。」
段知珩神色冷了下來,卻依舊溫聲細語:「不怕,皇兄去帶你去東西。」
段知行聞言抱得他更緊:「好。」
未央宮內,段知珩瞧著拿小勺吭哧吭哧吃東西的段知行,對祝欽饒說:「阿行交給你了,幫忙多看顧一些,等蕭大哥回來後,我會叫他好好教導阿行。」
祝欽饒點點頭:「殿下放心,臣定不負所托。」
段知珩蹲下身對段知行柔聲說:「阿行答應皇兄,今夜你誰都未見,包括皇兄,若是有人提起皇兄的事,你就當做沒聽到,好嗎?」
段知行猶豫著問:「母妃也不可以嗎?」
段知珩:「不可以,這是我們兄弟二人的秘密,日後若是有什麼事,或者吃不飽就去找這個大哥哥,知道嗎?」
段知行聞言,臉上充滿堅定:「知道啦,皇兄,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今夜我誰都沒有看到。」
段知珩誇讚道:「阿行真聰明。」
是夜,宵寐晨興,月朗星稀,寂靜的街道上閃過一道黑色身影,黑袍烈烈,玉冠長束,騎著馬匹疾馳呼嘯而去。
這一場戲他早已在數日前就與祁帝商討了下,以防日後的這些事發生,在周仲維派遣殺手向朔州而行時他就察覺到了,聯合銀城守將將其攔殺,但不確認是否還有其同黨,他得儘快趕去朔州。
行駛到城門口他回首遙遙的望向皇宮,隨後便轉身離開了。
龍泉宮內,祁帝看著桌子上的金色令牌,又抬頭望了望眼前垂著腦袋,挺著小圓肚子的段知行,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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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蕭枝雪還在趕路中,距離朔州已然很近,隨著越來越近,噩夢卻少了些,叫她慢慢的安定了下來,也不似前幾日般吃不下睡不著。
但蕭靖軒卻依舊沒有消息,書信寄出去未有回音,蕭枝雪只得安慰自己不會出什麼事兒。
三兩日後馬車駛入了朔州,一入城她便去找了當地的知府,得知消息後在某個水田裡抓到了挽著褲腿滿臉泥巴在與百姓一同插秧種地的蕭靖軒。
對不起二人的光鮮,蕭靖軒宛若一個土匪頭子,口音也有了些變化:「恁們咋來了?」
一旁的大嬸眯著眼睛:「蕭大人,這就是你說的妹子?哎喲,俊的呀,姑娘,年歲幾何了?有沒有許人家呀?」
蕭枝雪扯扯嘴角,蕭靖軒笑著替她答了,隨即在蕭枝雪快刀人的視線下把他們拉到一旁:「怎麼了?出什麼事兒了。」
蕭枝雪瞪他一眼,低下頭用腦袋撞在他胸膛上:「你還好意思說,給你寫信為何不回,害的我…我以為…」
一旁的蕭靖源嬉笑著:「小妹擔心你,她說夢著你出了事兒,非得來看你,攔都攔不住。」
蕭靖軒捂著胸口霎時心軟了下來,與蕭枝雪道歉:「是阿兄的錯,朔州太忙了些,阿兄沒顧得上,辛苦容容了,走,阿兄帶你轉轉。」
因著消息滯後,蕭靖軒還不知京城發生了何事,依舊在一方桃源安逸的與百姓們打成一片。
路過所到之處皆有百姓與他打招呼,還有的把自家的蔥、青菜、胡蘿蔔給他裝一些,蕭靖軒剛開始還不會收,後來象徵性的拿一個,再後來百姓知道他不會收便直接放到知府門前就跑。
蕭枝雪瞧著周圍,忽然就明白了為何他阿兄一定要堅持做的事,周圍的這些人,可善、可愛、可無私。
若她是阿兄,也放不下吧。
蕭靖軒光著腳在湖邊洗手,順帶著把一大塊白藕在水中充了一下,遞給蕭枝雪,白晃晃的藕折射出細碎的光,那藕比蕭枝雪的胳膊都粗好幾倍。<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