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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似自前世的不知何時起, 她心裡便裝了很多事兒似的, 沉默寡言, 細細想來自己好像從未願意去了解過她,陪她說說話,二人間永遠是蕭枝雪在嘰嘰喳喳的分享。
獨屬於愛人間的分享欲在日復一日的歲月里被消磨,當他醒悟時二人已然錯過了很多, 即便如此他也不想放棄。
「我留在這兒已經好幾日了,該回去了, 你好好照顧自己。」段知珩細心叮囑, 一如往常般嘮叨。
本以為不會得到回應,蕭枝雪卻淡淡的:「嗯」了一聲, 聲音幾乎不可聞, 但段知珩還是捕捉到了,一股突如其來的喜意充斥在心間, 眉梢間俱是如春雨般細膩之色。
他幾乎是手足無措, 眼眶間泛起了潤意,不管結果怎樣,他總歸希望二人間的劍拔弩張會消散。
一步三回頭,段知珩最終還是暫時離開了, 蕭枝雪靜靜的坐在亭中,撫著芋頭的腦袋, 摘下它頭頂的小花環, 小花環上湊著幾支木梨,淡淡幽香席捲在她鼻尖。
段知珩緊趕慢趕的回了陽栗, 幾日過去他幾乎變了個樣子,原先朗月清俊的面容糙了不少,下巴長了一圈青茬,眼中布滿血絲,髮絲微微凌亂,他走到蕭靖軒面前,一時都未認出來這是那一絲不苟的太子殿下。
他看著太子嘴角還未消散的淤青,最初的青色淤青經過幾日已然變得黑紫,雖然不如最開始那般猙獰,卻還是有些可怖。
「您…這是遇上了匪寇?」蕭靖軒皺眉問。
段知珩咳了咳:「不是,此事說來話長。」他省略了被蕭靖源揍了一拳之事,挑著無關緊要的敷衍了他。
蕭靖軒深信不疑,二人掠過了下來此事,蕭靖軒把這幾日的成果稟報給太子。
「微臣裝成了農家漢深入那些富商家中收集了證據,隨即擺在了縣令桌子上,那廝嚇得當即跪在了地上,妄圖拿錢財賄賂,又被我收集起來,隨即上呈陛下,等候您發落。」
段知珩頷首:「該如何處置不必問我,自行做主罷。」此言一出,蕭靖軒有些訝然,放權放到了這種地步,他遲疑一番:「如此,微臣就放手去做了。」
隨即他指著段知珩的嘴角:「殿下的傷…微臣給您拿些藥膏罷。」
段知珩:「勞煩。」
縣令第二日便被摘掉了烏紗帽,全數家產充公,連帶著那幾個欺壓百姓的惡棍富商,也算是殺雞儆猴。
抄出來的良田重新租給百姓,也算是抄得其所了。
這事兒鬧得富商地主們好一陣兒縮頭,都安安分分閉門不出,二人在每日給百姓施粥的日子裡等著新任縣令的到來。
因著要去的地方不少,為了節省時間二人必須速戰速決,趁他們還未反應過來時一擊中的。
京城
一片紅綢錦色鋪滿了周府內外,分明是大喜的日子,闔府上下卻不見多麼歡天喜地,侍婢家仆們低垂著頭,一片肅穆,房檐下的燈籠都顯得分外陰沉。
喜娘把鎏金瓔珞鳳冠帶到了周芸汐的頭上,一雙狹長的鳳眼毫無昔日能溢出眸色的溫婉,略顯凌厲,額見花鈿艷麗姝容,她伸手拿起妝檯的口脂抿了抿。
一抹艷色襯得容貌多了一分清艷。
她閉了閉眼,一旁的喜娘提醒:「姑娘,該出門了。」
隨即她睜開眼淡淡道:「走罷。」
周芸汐雙手持扇,流蘇垂到了耳際,行走間婉轉搖曳,鴉睫輕垂,一步步往前廳走去。
已經到了時辰,迎親的儀仗已至門外,賓客們亦談笑自若,絲毫不見前些日子的波瀾。
影王因著上次的事情對周芸汐心生愧疚,故而此次迎親親自前來,也算是給了周家臉面。
自然他們二人手持紅綢,只需周芸汐拜別周父周母,周父面露笑容,已然看不出任何不悅之色。
影王面帶羞澀,時不時側目瞧她一眼。
待二人坐上儀仗離開後,周父的面色淡了下來,不見方才和煦的喜意,周夫人小心翼翼的打圓場:「影王如今也算是看重我們芸汐,今日的排場給足了她臉面,官人就莫要計較了。」
周父嘲諷的淡笑:「單看影王那副做派,能成什麼事,婚事在即搞出了這般現眼之事,往後陛下只會更加厭煩。」
周夫人噓了一聲:「官人慎言,今日紛雜,隔牆有耳。」
周父不耐煩道:「不用你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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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知珩正忙著把搜羅來的小玩意兒裝在包裹里,今日趕路耗費了些時日,若是再遲些恐怕今日驛站便寄不出包袱,東西便晚到一日。
知道蕭枝雪愛看話本子,愛擺弄一些小東西,段知珩只要路過便會駐足搜羅,隨即買回去,一趟下來,零零散散也有些份量。
蕭靖軒捧著書在一旁暗暗觀察,砸舌一番,幸而不用飛鴿傳書,便是再來五隻鴿子也拖不動那巨大無比的包袱。
「殿下,依微臣瞧,這包袱就算交給驛站每個十幾日也送不過去,何況想必收包袱的人並不缺這些東西罷。」蕭靖軒暗示性十足的說。
哎喲,蕭枝雪都已經定親了,名花有主了,你就是再心悅,再糾纏,你們二人也不可能啦。
段知珩仿若沒聽懂:「無妨,加些銀錢速度快些便好。」<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