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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知珩沒給她一絲拒絕和找藉口的機會,若是把病氣帶給他就不好了,她這樣想著,頭腦愈發昏沉。
接下來幾日,段知珩連著日日都來,蕭枝雪有時候隱晦的提起這般連著來雪月樓,太后定是會不高興的,後宮內還有許多的妃嬪。
剛說了一半,就見他的面色不虞,她小心翼翼的停下話頭,為了能出宮,不想再惹他生氣。
翌日晨起,蕭枝雪喉頭抑制不住的咳,小梨端著清水進來,聽著帳中她沉悶的咳聲有些擔憂:「娘娘,奴婢給您去請太醫吧,這咳嗽聽著又嚴重了些。」
蕭枝雪壓著聲線:「不必,上次開的方子還未吃完,這才多久就又喊太醫,傳出去若是被人拿了話頭說我大動干戈就不好了。」
說了幾句話,小梨端著熱水給她,蕭枝雪喝下帶著燙意的水,撫了撫胸口,誰知下一刻便驚天動地地咳了起來,胸中悶痛感愈發嚴重。
她捂著嘴,小梨在一旁著急的給她撫著後背疏解,隨後蕭枝雪停下來拿開手,手心赫然一小塊泛著黑色的血塊。
小梨大驚,朝外面呼喊:「吐血了,娘娘吐血了,快…快去去叫太醫,稟告陛下。」
蕭枝雪愣愣的看著手心的血跡,久不能回神,孔司言抓著她的手,冰涼的溫度讓她回過神來:「不許去告訴陛下。」
小梨有些不可置信,有些焦急的試圖說服她:「娘娘…」
蕭枝雪搖了搖頭,白著一張臉:「若是陛下知曉我生病,定然會阻止父兄見我。」
小梨頓時艱澀的咽了回去。
她把蕭枝雪扶到床上,沒一會兒太醫提著箱子匆匆而來,蕭枝雪手腕伸出帳子,搭了條白巾診脈。
章太醫是個頗為和藹的老頭,這幾次都是他給蕭枝雪開方子,來來往往,早已相熟,原先最開始時,蕭枝雪便囑咐她生病的消息不要傳出去,也不要讓陛下知曉。
章太醫有些猶豫,畢竟這可是欺君之罪,把記錄抹掉隱瞞不報,若是以後出了什麼事兒…
蕭枝雪哀求他,若是問罪她定是會一力相保,絕不會牽扯到徐太醫。
他這才心軟下來,勉強同意。
診脈多時,章太醫面色有些不好,漸漸蹙起了眉頭,轉頭詢問一旁的小梨:「近日除了老夫開的藥,你們是不是還吃了別的藥?」
小梨搖搖頭,隨即又想起了什麼:「陛下近些日子留宿雪月樓,日日晨起會差人送來補湯,我瞧著應該也是藥膳之類的,聽說於得子有益。」
章太醫:「有沒有藥渣?」
小梨:「有娘娘方才未喝完的。」
「拿過來老夫看看。」
小梨端著碗,裡面黑沉的藥汁有些沉澱,徐太醫接過碗低下頭聞了聞,然後蘸著嘗了嘗。
隨即面色猛然沉了下來:「這確實是大補之物,可是這補湯與我所開的藥藥性方面有衝突,若是喝了,人的身體多少會有五臟損傷。」
小梨大驚,捂著有些結巴:「怎…怎麼會這樣。」
章太醫嘆氣:「且這補湯素日裡與各宮妃子喝的並不一樣,應是裡面加了許多坐胎成分,坐胎藥與一般的藥不一樣,更不能混在一起喝。」
蕭枝雪艱難起身:「可本宮並未懷孕,為何陛下要送這坐胎藥給本宮。」
章太醫摸了摸鬍子,若有所思:「許是陛下心急了。」
蕭枝雪有些不解,隨即又瞭然,按常理說她是太子妃的時候,幾年都無所出,太后和朝臣自是有齪語,登基前東宮就已經有太后安排的不少姬妾。
她垂下頭:「章太醫,本宮是否真的生不出孩子。」
章太醫繼續摸著鬍子說:「老夫觀娘娘脈象,確實是虛弱,且娘娘思慮過重,氣亂,脾氣鬱結,脾為氣血生化之源,會導致氣血兩虛,是為不易孕。」
「放寬心,娘娘平日裡想的多,耗心耗神,若是繼續這樣下去,會折損壽命,原先娘娘的底子其實是不錯的,身強體健,近些年可是進食不香?又勞心勞神,生生的把自己的好底子糟蹋了。」
蕭枝雪怔怔的呆坐在那裡,蒼白著一張臉,聽著章太醫的一番話,氣弱的反問:「本宮還有的救嗎?」
章太醫提筆寫方子:「若是娘娘按著老夫的方子吃,好好將養著,吃得好睡得香,不著涼,想的少,自然是可以的,平時還得配著食療,什麼阿膠、枸杞、紅棗、娘娘當些小零嘴吃,總是沒有壞處的。」
「切記,不能勞心勞神。」徐太醫叮囑。
在章太醫的再三叮囑之下,小梨保證好好看著蕭枝雪。
小梨把章太醫送到偏門處,偷偷給他塞金瓜子:「多謝徐太醫,這些心意不成敬意。」
章太醫擺擺手:「不必,放心吧,老夫答應過的事自會守信。」二人拉扯一番,小梨見章太醫鐵了心不收也只好作罷。
回到太醫院,章太醫裝作剛從茅房回來,坦然走到原位繼續搗藥,一旁的藥童問:「您回來了,又給那位看病去了?」
章太醫瞪眼:「不該問的別瞎問。」
藥童撇嘴:「真不知道看個病有什麼好偷摸的,別的妃嬪巴不得有個頭疼腦熱的,好去陛下那裡賣慘裝矯情,這位倒好,反其道而行。」
章太醫不搭話茬,只是吩咐藥童把幾位藥材找出來,藥童聞言不解,章太醫說的這幾味全是吊命的虎狼藥,珍貴的很。<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