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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就是。」朝中官員一派附和。
段知珩扯扯嘴角,這些世族商賈倒是抱團,把土地攬在自己手中,若是可以把流民招為長工,就相當於得了些便宜勞動力,屆時工錢往下壓一壓,有一月無一月的發,勞作出的成果交了稅,高價賣出去,賺的盆體缽滿。
若是租賃出去,勞作產量驟減,糧食被壓價,收入遠不如從前。
蕭靖軒繼續:「陛下,從長遠來看,此事絕對利大於弊,現下最重要的是改變庶民吃不飽飯的現狀,國之為民,又不是永遠這般。」
政事堂徐大人刻薄嗤笑:「我看蕭大人沒睡醒罷,蕭氏這般財大氣粗,倒不如身先士卒罷。」
蕭靖軒不緊不慢道「臣以為,為官者,當為民謀利,蕭氏一族願以身作則,租賃價格公開透明,防止有心人謠傳。」鏗鏘有力的話語擲地有聲。
朝中世族官員皆被這一幕驚的不能言語,寒門出身的官員則面帶欣喜。
政事堂的官員面帶菜色,臉色由為難看,周仲維看了眼一旁的太子,心下一沉。
倒是沒想到,太子這麼快就能說服蕭氏。
祁帝雖未立刻同意,但明眼人都看的出陛下面容和緩,並且未立即斥責蕭靖軒,說明這法子可行。
「此事事關重大,有關此事的奏摺統一交由三司處理。」
此話一出,滿堂皆驚,素來政事堂便是朝中參與決策議事的地方,陛下卻在這個關頭把這麼大的事情交給三司。
周仲維不得不出來說話了,「陛下,這不妥,議事決策是政事堂的事,與三司八竿子打不著,怎可交予三司決策。」
祁帝:「丞相此言差矣,三司本就掌管稅收、財政,依朕看比政事堂合適不少,好了,不必多言就這麼決定,退朝。」不等周仲維再說什麼,一旁的內侍掐著嗓子喊:「退朝。」
他只得作罷。
散朝後,朝臣三三兩兩邊走邊討論,蕭靖軒獨自緩步下石階,承受眾人議論。
周仲維幾步追上蕭靖軒,目不斜視,「蕭大人倒是輕財好施。」
蕭靖軒輕笑:「不敢,為民請命罷了。」
周仲維字字機鋒:「倒是不知蕭氏一族知不知大人今日所為,若是背了罵名可就得不償失了。」
「不破不立,蕭氏一族自是明白我的苦心,生榮死哀,本官求之死得其所。」
周仲維哈哈大笑:「蕭大人好志氣,老夫佩服。」言罷疾步往前走,觀背影似是有些怒意蓬勃。
蕭靖軒暗地裡切了一聲,施施然上了馬車往蕭府走。
未央宮
「小梨你看,她開花了。」一聲帶著驚喜和小心翼翼的驚呼響起。
蕭枝雪和小梨圍著桌子上一小盆木梨驚嘆,青色瓷盆里映襯著瑩白如珠的花瓣,淡淡香氣飄散開來。
「阿兄說這花脆弱的很,這個季節本來不開花,他好不容易得了法子把它培育出來,這個花盆還是阿兄親手燒的青瓷,之前纏了他好久都不鬆口。」
「這會兒倒是捨得了,你聞聞,好香啊。」
「我想把它送給知珩哥哥。」蕭枝雪臉頰湊近茉莉,凝視一番後迸發出粲然笑意。
「走,小梨給我穿衣服,我去找知珩哥哥。」蕭枝雪說風就是雨。
自那日起,段知珩似是對她態度比以前好上不少,好了傷疤忘了疼的蕭枝雪自然認為定是這幾日她表現好,規矩也好,才讓段知珩對她態度變好。
小梨找出蕭枝雪最喜愛的紅色大氅,她的衣服中顏色多為這般耀眼熱烈之色,其中尤愛紅色。
「快些,現下剛下朝,知珩哥哥定然在律政殿。」她急吼吼地捧著花盆往外走,一隻手護著木梨花,生怕脆弱的花朵折在這雪地里。
到了律政殿,蕭枝雪忙不迭的往書房跑去,迴廊處有個轉彎,她未想很多,只是低頭往前小跑,烈烈紅衣在空中撩起繾綣之色。
誰料轉彎處亦有人在,蕭枝雪與那人撞在一起,兩道驚呼聲響起,周芸汐被突然出現的蕭枝雪嚇了一跳,蕭枝雪在相撞的那一刻手護在胸前。
誰想到周芸汐手中端著筆洗,洗過毛筆的水被一撞,淋漓的倒了純白的花朵上。
挺立的花朵被澆的一彎,原本潔白無瑕的花瓣沾惹了墨跡,一塊黑一塊白。
墨跡濺到了蕭枝雪的手上和衣服上,冬日裡冷意浸透骨縫。
緩過來的周芸汐擔憂問:「妹妹無事吧,都怪妾身沒有看路,呀,你這花…」周芸汐對著蕭枝雪不停道歉。
蕭枝雪仿佛沒有聽到她在說話,只是愣愣的?有些焦躁的看著手裡的花。
髒了、折了,她怎麼一點小事都做不好。
「妹妹?妹妹?」周芸汐試探地叫她。
「閉嘴。」蕭枝雪語帶難受的說,「為什麼,為什麼又是你,每次我都想給知珩哥哥送些禮物的時候,你總要跳出來攪和。」蕭枝雪抬頭,眉頭皺在一起,字咬的很重,語氣聽起來格外難過。
周芸汐有些無措,絞著手:「妾身不是故意的,這花妾身賠你。」
「你賠不起。」蕭枝雪吼出聲。
「何事吵鬧。」段知珩不耐的聲音從後面傳過來,二人吵嚷的聲響愈發大,傳到段知珩耳朵里,無法靜心寫字。
「知珩哥哥,我的花,她把我的花弄壞了。」蕭枝雪捧著花盆紅著眼眶跑到段知珩身邊告狀。<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