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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靖軒瞧她愣著便說:「你嘗嘗。」
蕭枝雪遲疑的接過,雙手捧著白藕,沉甸甸的份量很足,在蕭靖軒的不斷催促下她試探咬了一口,脆生生清甜的汁水在口中爆開,蕭靖軒爽朗的笑著,曬得蜜色的皮膚在陽光下甚是張揚。
最後蕭枝雪吃得有些噎,喝了一竹節當地的井水才緩了下來。
還未休息便又被蕭靖軒拉著進了水田裡,她提著裙子艱難的行走,蕭靖軒指揮著蕭靖源與百姓一道收割,身後的蕭枝雪則艱難的彎腰拔著腳。
蕭枝雪最後被蕭靖軒拔出來後提上了岸,夜晚也是在當地的百姓家中吃的晚飯。
蕭靖軒與家中老漢嘮著磕,喝著小酒,蕭枝雪則被阿嬤使勁兒夾菜:「這小囡,瘦的喲,多吃多吃。」
比臉還大的玉米面饃饃握在手中,中間夾著辣椒醬,蕭枝雪忙了一天,正餓著,有些狼吞虎咽。
一時間氣氛溫暖,歲月靜好。
四日後,蕭枝雪正隨蕭靖軒與一些小朋友玩兒,門外傳來急切的腳步聲,木門被大力推開,險些跌了下來,蕭靖軒皺眉呵斥蕭靖源:「毛毛躁躁的成什麼樣。」
蕭靖源大喘著氣,面色難看,他:「不…不好了,太子太子薨了。」
淡淡的一句話猶如石破天驚般把二人震在原地說不出話。
蕭靖軒大驚,懷疑自己聽錯了,失聲問:「你再說一遍?」
蕭靖源猶豫的瞧了蕭枝雪一眼:「七日前京城宮變,周相教唆皇后弒君,隨即聯合臨州守將一同謀反做了場戲,以達到名正言順控制朝政,誰料陛下假死,戳穿了周相,與太子裡應外合捉拿反賊。」
「然後……」
「然後呢?」蕭枝雪平靜的問。
「然後被一名叛軍搭箭射中了要害,當夜便去了,京城喪鐘敲了三十六下,千真萬確。」
蕭靖軒擰著眉頭:「誰傳來的書信?」
「大伯和祝家公子。」
「祝家公子說,周相歹毒竟暗中雇了好些殺手要殺你,以此想托住太子,幸而被太子在中途攔了下來,若不是太子提前謀劃,這大祁怕是要改名換姓了。」
蕭靖軒跌坐在一旁久久不能言語,末了嘆息:「太子的恩情,蕭某難忘。」語氣低落,充斥著無盡的遺憾。
隨即他看向蕭枝雪,他知道二人的關係,但想安慰一番卻說不出口。
蕭靖源也是緊張的看著蕭枝雪,卻見她垂著頭低了一會兒,末了神色平靜的說:「我想起來芋頭還沒喂,我先去餵芋頭了。」
說完便往外走去。
蕭靖軒沒攔著,他知道她只是找個藉口離去,芋頭根本沒帶來,走的時候交給了蕭老爺子照看。
蕭枝雪漫無目的的走著,她的腦中一片空白,神情動作都麻木不已,耳邊俱是迴響著蕭靖源的話語,直到被一個小孩撞了一下,她才恍然驚醒。
她坐在湖邊,月色朦朧,她怔怔的望著湖面,抱著膝蓋,良久,淚珠滑落,她哭的很安靜,仿佛只是為了流淚而流淚。
淚珠卻大滴大滴的滴落在膝蓋處,暈濕了衣裙,她抬手擦了擦,卻永遠也擦不乾淨似的,鼻子就跟堵上了似的,喘不過氣來。
蕭枝雪拿起地上的石子往湖裡扔,恨恨的想,死就死了,省的盡在她面前轉悠,叫她心煩,人死愛恨兩消,他們二人再無任何瓜葛了。
想著想著又哭了起來,她明日就回京城去嫁人,叫他好好瞧著,還要去他墳前罵兩句。
蕭枝雪想讓自己快意一些,可越想,淚水流得越洶湧。
當夜,蕭枝雪就生了病,發起了低熱,大夫說只是情緒有些大起大落,還在湖邊吹了風導致的,靜養便可。
蕭靖軒有些發愁,自從回來後她便是一副懨懨的模樣,宛如蔫巴了的花朵,失了養分,任人扒拉,蕭靖軒安慰了好些時間,蕭枝雪光點頭行徑卻依舊不為所動。
叫做什麼做什麼,就是人的那個精氣神兒沒了。
這般養子他也不敢送回蘭陵,叫祖父見了憂心,只得日日吃些藥,帶去出散散心,但見效甚微。
蕭靖軒撫著她的頭:「容容可想去京城看他?」
看誰不言而喻,蕭枝雪搖搖頭:「不去。」
去了又有什麼意義。
她把頭埋在蕭靖軒懷中低低啜泣,發出嗚嗚的哭聲,這幾日時時紅了眼睛,再苦蕭靖軒都擔心她哭壞了眼睛。
可是蕭枝雪想,她就是很傷心,不知道為什麼,明明都已經不喜歡他了,這個傢伙,人都走了還要她如此煩心。
就這麼過了半月,期間蘭陵和京城發來無數的書信都被蕭靖軒扯理由圓了回去。
蕭枝雪雖不似前些日子那般哭泣,但精神也還是瞧著不大好,蕭靖軒忙的焦頭爛額,他一邊指點蕭靖源去解決當地的事,一方面要陪著蕭枝雪開解她。
只因稍有不慎便能走丟,昨日便是蕭靖軒為看顧好人,一個不慎回頭便找不到人,尋了一刻鐘,才發覺她站在賣花的婦人前一動不動,眼睛恍恍惚惚的瞧著那一籃子木梨。
蕭靖軒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這日天氣涼快,蕭靖軒帶著蕭枝雪去溪邊捉魚,當地村中的人說附近溪里的魚都肥碩的很。<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