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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說話過急而又咳了起來,胸中痛意明顯,她趴在床邊咳的眼角都沁出淚水來。
段知珩抱著她,手上一下下輕撫著她艱澀道:「人證物證俱在,一夕間千夫所指,若是朕不能偏袒他們,為今之計也只能一步步查。」
咳嗽聲止了下來:「所以,你就把他們關到了牢房裡,陛下有沒有想過若是有人陷害該怎麼辦,證據可以捏造,人證可以買通,若真入窮巷,陛下是不是要砍了他們的腦袋。」
蕭枝雪滿含絕望的質問,青筋暴露的手掌抓著他,唇色灰白,眼眶充斥著紅血絲:「陛下,夫妻三載,我們也算得上,我求你,不要傷害他們,」
段知珩看著她,沒有說什麼,只是扣住她的後頸埋入自己懷中,她的淚水濡濕了段知珩的衣衫。
「朕答應你,朕不會殺他們,別哭了,你還有朕。」段知珩聲音低低道。
蕭枝雪不說話,臉埋入他的脖頸處,好似是溺水的人一般牢牢的想抓住一切。
哭了半響後,蕭枝雪又睡了過去,章太醫雖面對著天子,再不該也忍不住說幾句:「這人剛醒,就傷筋動骨的哭一場,這是嫌活的太久。」
段知珩垂下頭:「請您務必用最好的藥材、不論多珍貴,沒有就告訴朕,朕去尋來,一定要救好她,朕欠她的已經很多了。」
一向高傲的天子低下了頭,對著一個太醫寄予了最大的希冀。
章太醫嘆氣,這痴男怨女的,早幹嘛去了,這是活生生的人,不是小貓小狗,生病了餵幾副藥就行。
到底還是沒有說什麼,太醫只負責治病,不負責別的,隨即躬身應下。
長壽宮
韓宮令稟報了這幾日發生的一切,太后聞言,沉默不語,一旁的周芸汐給她煮著茶水。
「這蕭氏看來是個短命的,可惜了,若有下輩子,還是走的遠些,再也別入這深宮了。」太后還是有些唏噓。
周芸汐燙著茶杯:「母后是在可憐她?」
太后:「哀家就是有些愧疚罷了,這蕭氏也是個可憐人。」
「母后不若去看看她?」周芸汐道。
太后最終搖了搖頭:「罷了。」
蕭枝雪再醒的時候是個晚上,小梨腫著眼睛端著藥在一旁:「娘娘,來喝藥了。」蕭枝雪端過碗一飲而盡。
小梨看著看著就哭:「姑娘,您以前喝個藥跟要了您的命一般,上躥下跳的,怎麼就這樣了呢。」
蕭枝雪早已習慣了這苦澀的味道,笑笑:「是啊,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娘娘,您吃點東西吧,這都好幾日了,再這樣下去可受不住。」小梨擔憂。
蕭枝雪搖搖頭,剛喝完藥,滿肚子苦水,實在喝不進去。
隔了半個時辰,蕭枝雪昏昏欲睡,小梨端著一碗藥膳進去。
「娘娘,起來吃點東西罷。」小梨輕聲推了推她,蕭枝雪睜開眼睛,看著端過來的粥,厭惡的偏過了頭:「沒胃口。」
「您吃點吧,就幾口也成。」小梨說著又想哭了,蕭枝雪這樣下去實在不是什麼好事,太醫說,若想保命長壽,一定要吃得下睡得好。
光喝藥治標不治本。
蕭枝雪不想為難小梨,勉為其難的吃了幾口,腹中泛著噁心,把碗推開了。
「小梨,我想吃臭豆腐了,還有炸小黃魚、糖葫蘆,紅糖糍耙,芋頭餅,對了還有阿兄的糖醋魚。」說著說著她笑了起來。
小梨輕聲道:「娘娘還生著病呢,不能吃這些大油之物,等過些時日,病好了,奴婢想法子出宮給您買來。」
蕭枝雪喃喃:「還是算了,於禮不合吧。」
「怕什麼,您現在是貴妃,想吃什麼就吃什麼,奴婢就去給您買,看誰敢嚼舌根,奴婢去撕爛她的嘴。」小梨輕撫著她的頭髮,安慰她。
蕭枝雪悶笑起來:「幸好還有你陪著我。」
小梨靠過去:「奴婢自小就與姑娘一起長大,於奴婢而言,姑娘是最重要的人,快好起來吧,姑娘。」
蕭枝雪點點頭。
這幾日段知珩來的時候,蕭枝雪都背過身去不予理會,無論段知珩問她什麼,她都很冷淡的一聲不吭,就連他想握著她的手,蕭枝雪也避開了。
段知珩把小梨送進來的藥吹了吹,耐心道:「起來喝藥了。」
這些時日他展現出了無以復加的耐心,可隨之而來的是蕭枝雪一日比一日的冷淡。
有時候會呆呆的坐著看著窗外的紛揚的落葉,有時候就趴在桌子上寫個不停,任段知珩怎麼跟她說話,她都悶聲不吭。
段知珩罕見的焦躁,好似有什麼東西脫離了掌控,他試探著提出想帶她去宮外散散心,得到的依舊是沉默。
她好似啞了一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段知珩終於按耐不住了,他有些挫敗低下頭說:「說句話好嗎,朕帶你去看你的父兄。」
蕭枝雪原本看著窗外的頭轉過來,沙啞著聲音說:「現在就去。」
段知珩點點頭,手掌撫上了她的頭:「好。」
大理寺獄
獄卒打開門的一瞬間,一股陰寒之氣鋪面而來,凍的她打了個哆嗦,空氣中夾雜著隱隱的血腥氣,黑不見底。
獄卒領著她往裡面走,所過之處皆是穿著破爛囚服的人趴在鋪滿稻草的牢房內,甚至隱隱可見凝結的血污,有的囚犯見驀然進來一個漂亮的貴人,撲在欄杆處,卡著扭曲的臉,伸長了手臂求救。<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