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頁
任他如何誅心,段知珩都無動於衷,重生而來的這麼長時間,每每分每秒,每時每刻,每日每夜他都在絞盡腦汁想到底該怎麼辦,周相總有一天會反,蕭氏也總有一天會身敗名裂。
到底,該如何顛覆上一世的結局。
他最先說服了祝家,把祝欽饒提前調到了都虞候,以便安插各處眼線,他知道殿前司、巡防營、御林軍的統領軍均是周相的人,便安插了人進去取得他們的信任,必要時取而代之。
當得知是孟九鈺提出了要對蕭靖軒不利時,他就知道此人不能留了。
只是他好奇的很,若他沒記錯此人上一世與祝欽饒乃至交,這一世卻與蕭靖軒為至交,此時又背叛了好友想置對方於死地,就算他亦有前世的記憶,段知珩還是猜不出他想做什麼。
他問出了心中所想,誰料孟九鈺哈哈大笑:「殿下果然與草民是同類人,重生而來我本想讓所有事情依照上一世的軌跡,可是蕭枝雪是個變數,我從未想害蕭氏,只是想你死罷了。」
「你優柔寡斷,就是個懦夫,你不配當天子,也配不上容兒,你有何顏面苟活於世。」說著他面帶譏諷,竟瘋癲了起來,幸而段知珩包下了此處客棧,隔牆無耳。
段知珩未因為他的謾罵而生氣,依舊冷靜無比:「所以你想我死,待周賊坐上那位置後想法子救下蕭氏,這樣蕭枝雪便能對你感恩戴德了。」
他使了個眼色,一旁的和殊把布巾塞到他嘴裡,堵上了他想繼續說的行徑,轉而對一旁的中年男人說:「你瞧著我,制一張面具,給他帶上。」
中年男子顫顫巍巍的應下:「是。」隨即在孟九鈺不可置信的視線里抬手摸他的臉頰。
摸完臉後和殊面無表情把他摁在了地上,男子打開隨身的箱子,掏出東西在燈下開始製作。
半響,男子把一片薄薄的皮貼在了孟九鈺的臉上,幽暗燈下,赫然是一張與段知珩無異的面龐。
*
周相整合三衙與京城守衛軍在城門上迎敵,城門前烏壓壓一片,放眼望去無邊無際。
朝臣們均在殿內等候著,氣壓極低,從天明等至第二日晨光微亮之時,不斷有捷報傳來,終於一個灰頭土臉的將士跌跌撞撞跑了進來:「大捷,我們贏了。」
朝臣們熬了一夜此刻一顆心終於鬆懈了下來,紛紛叫道:「天佑我大祁。」
臨城守將被無條件投降,這時城中傳出周相才是天命之人,太子未歸,陛下病重,朝中無人可支撐,幸得周相力挽狂瀾。
與此同時,宮中驀地傳來悠遠渾厚的喪鐘,整整四十五下,響徹京城的角落。
祁帝駕崩,無人撐起大任,周相因反叛有功,被臨時舉薦為攝政王,暫代皇帝職能,等太子歸來。
新的聲音又出現了,有人說京城遇難時太子不知去了何處,說不準是一個人躲了起來也不一定,各處謠言開始散播。
周仲維象徵性的壓了壓便隨它去了。
晨起時的早朝,向來低調的影王一改往日行徑,穿著一襲明黃色外袍站在最前面,原本屬於段知珩的位置,與攝政王遙遙而立。
周仲維眯了眯眼睛,影王並未察覺,只是昂著頭道:「國不可一日無主,父皇駕崩,淮王還在封地,太子下落為知,本王既然身為父皇的長子,理應承擔起責任。」
話音剛落,一派朝臣便附和:「臣附議,影王殿下說的有理,雖攝政王臨時暫代陛下職責,但於長遠看不大合適,臣提議讓影王繼承大統,以告慰陛下在天之靈。」
此言一出大半的朝臣紛紛同意,段知故露出勢在必得之色。
誰料攝政王淡聲說:「依微臣看,不合適。」
「先皇遺詔中明確提及帝位傳給太子殿下,且不說殿下未歸,還有微臣可暫代監國,也是先皇的意思,影王可是要置先皇遺言於不顧?想要越俎代庖嗎?」周仲維的聲音擲地有聲,影王面色霎時難看了起來。
紅白交加,被朝堂上當場駁斥後他宛如一個小丑,散朝後灰溜溜的回了府。
周仲維則堂而皇之的、貪婪走進太極殿,在無人的大殿內一步步往那至尊之位走去,莊嚴肅穆、玉階彤庭,周仲維摸著龍椅,享受著這一刻達到巔峰的成就感。
突然一個內侍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攝政王,不…不好了,太子帶著捉拿反賊的名號已經進了城,快入宮了。」
還在沉浸在喜悅中的周仲維聞言面色驟變,身子前傾,語調扭曲:「你說什麼?他不去了朔州救蕭靖軒嗎,怎麼會出現在京城。」
正是暗衛得到了段知珩去往朔州的消息他才打算做這一場戲,如此短的時間他是如何回來的?此時他已忽略了派去刺殺蕭靖軒的暗衛已兩日未傳來消息了。
內侍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奴…奴婢不知,只是太子祝大人突然出現替太子殿下開了城門,並說…說攝政王您才是反賊。」
周仲維聞言疾步跑下來一腳踹在他身上:「狗奴才,還不趕緊去調兵。」
內侍被踹的摔在牆上吐出一口血,卻絲毫不敢耽擱,起身想跑出去。<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