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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已經對胡亥這幅故作可憐的模樣免疫了,甚至開始覺得胡亥一個公子如此喜歡撒嬌,讓他看著哪哪都不順眼。
公主都要靠自己了,你一個公子卻嬌滴滴的,成何體統。
嬴政冷冷道:「朕聽聞,你又隨意打罵宮人了。」
「父皇,兒臣並沒有打死他啊。」胡亥一愣,還以為是自己乾的其他缺德事被發現了,可沒想到只是打罵宮人這點小事。
他鬆了口氣,提著的心鬆了下來。
嬴政卻只是冷冷的看著他,「此宮人犯了何事,值得你一個公子親自動手打罵他?」
胡亥臉上露出迷惑的表情。
打罵宮人,還需要理由嗎?他那日和將閭吵架,沒討著便宜,回到自己宮殿之後越想越生氣,便隨意挑了個看著不順眼的宮人打罵。
嬴政氣不打一出來,他怎麼就生了這麼一個肆意妄為的蠢兒子?
他的確也是脾氣不好,六國餘孽罵他暴君,嬴政也是承認的,他從不以自己刑罰重而為恥。
可刑罰重那是因為別人先犯了錯,他才對其刑懲,嬴政好活埋人,可他也從未無緣無故施加刑罰於無辜之人,頂多是給死罪之人換一個死法罷了……
尤其是無故對身邊近仆施加刑罰,任憑嬴政想破了腦袋也沒想出來胡亥為何會做出如此蠢笨的行為。
「你肆意對身側近仆施加刑罰,可曾想過他會如何怨恨你,可曾想過其他近仆看到此人受到無妄之災,他們可會覺得心有戚戚然?」嬴政恨鐵不成鋼指出了其中的關鍵。
「如此,你身側的近仆必然不會對你忠誠,連你最貼身的人都不對你忠誠,你就算能如猛虎一般兇猛,那也不過只是一隻沒有眼睛耳朵的殘廢老虎,什麼事情都做不成!」
可胡亥只是懵懵站著,絲毫觸動都沒用。
嬴政看著胡亥這幅傻樣氣得一口老血差點吐出來。
他本來還很得意自己的大臣沒有如六國餘孽一樣蠢笨的,可誰曾想,他前腳剛剛得意完,後腳就從自己的子女中發現了一個如六國餘孽一樣蠢笨的東西。
嬴政的目光如劍一般射向胡亥,與胡亥驚愕的視線交錯,胡亥竟然從自己父皇的目光之中察覺到了殺氣。
胡亥驟然哭喪了臉,正想要再哭兩聲博得自己父皇的同情,嬴政卻指著殿內的角落厲聲道:「去給朕跪著!」
胡亥雖然生性殘暴,可他也知道誰是自己能得罪起的,誰是自己得罪不起的,他聽到嬴政的話,嚅了嚅嘴唇,最終還會沒說什麼,老實走到角落跪下了。
膝蓋抵在冰冷的地面上,嬌生慣養的胡亥沒一陣膝蓋就酸疼了起來,他小心翼翼看了眼自己父皇,可嬴政的臉色卻絲毫未變。
他父皇今日怎麼不寵他了?胡亥委屈極了,他分明都是按照老師教導的做啊。
他的老師趙高,是世上最了解他父皇的人之一,自己一向按照他的教導在父皇面前表現的膽子大一點,愛撒嬌一點,他父皇也一直對他百般寵溺。
可怎麼父皇這次出去了一趟就仿佛換了一個人一樣,都不心疼他了……
趙不息:嘻嘻,當然是因為我爹有了我這個比你有本事一萬倍,還比你更會撒嬌,親近還不是裝出來而是真實有父女情的小女兒了~嬴政又命人將王離傳喚進來。
王離進來之後,嬴政將手中已經寫好的名單交給他,吩咐:「這個名單上面的人都是六國餘孽。」
「臣這就帶兵將他們捉來!」
嬴政抬手制止了王離,他平靜道:「不,你現在不要驚動他們……派人潛伏進他們家中,監視他們日後同誰有往來。」
「朕要放長線,等著大魚小魚一起咬鉤的時候,再收網。」
一張巨大的網在嬴政腦海中迅速鋪開,六國、大秦、不息迅速勾成一條清晰的線索。
想到自己乖巧貼心的小女兒,嬴政心軟了軟。
「趙高。」
趙高連忙應聲:「陛下。」
嬴政垂著眼眸,「告訴李斯,快點將人送過去。」
「唯。」
「再告訴丞相,河內郡今年的稅賦減三成。」
「唯。」
「再從內庫取五千金交給蒙毅。」
「唯。」
「秦少府中的農家農官……」
「陛下,農官已經沒有多餘的了。」趙高低聲道。
嬴政抬頭,略有些詫異:「沒有多餘的了?」
趙高稟告:「您兩月前才給河內郡送去了三十農官,若是再從少府中抽調人手,年後的教導耕種之事人手只恐不夠。」
在記憶中找了找,嬴政想起來兩月前陳長向他上報請求調一批農家弟子去,他的確大筆一揮就同意了。
嬴政微微顰眉:「那批農官還沒回來嗎?」
「臣這便下令去催促他們回來。」趙高低著頭。
「不用了。」嬴政捏了捏眉心,看著手中趙不息臨走前塞給他的紙條陷入了沉思。
[沒錢啦,要錢
還有雜交小麥要推廣,要二十個農家弟子
你現在給人給錢,當我成大事以後少不了你的好處
——你最貼心的不息]
貼心?
嬴政心想,三十個農家弟子還不夠,還敢再獅子大開口問他要二十個,真以為農家弟子是地里的雜草一抓一把啊。<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