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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沒有法家大能的時候,尉繚也能頂一頂法家的活。
老師又能怎麼樣呢,老師也要幹活。
趙不息對尉繚的態度就好多了,她笑著拉過一個椅子坐到尉繚身側。
「師父,咱們這個《秦律基礎法》編撰的怎麼樣了啊?」
尉繚無奈道:「已經修的差不多了……先前你黑石用的那幾本秦律普及冊子其實已經比較完善了,我如今只是將它們都整理到一起罷了。」
法家部分趙不息只整理了秦律部分以及一部分法家思想。
「刑不避大臣,賞善不遺匹夫」「不別親疏,不殊貴賤,一斷於法」這樣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思想被編撰到了書中,「以刑去刑」,認為利益是一切,道德無用的部分被趙不息隱去了。
後世的帝王選擇儒家治國而不是法家還是有一定道理的,法家的一些思想的確是不太適合教化百姓。
當一個社會上每個人都只講究利益而不講究道德,那這個世界就太糟糕了。
法家治國講究勢和術,一個君王能給予臣子和黔首利益那天下人就會擁戴君王,國家就會強盛。可這個方法太看重君王的能力了,遇上嬴政這樣的君王自然是如虎添翼,可是若是遇到的是胡亥這樣的君王,那國家……嗯,短短二年就能敗光秦七代君王的時代積蓄也是很不容易的事情。
可偏偏法家還只講究利益不講究道德,這也就導致了秦朝投降的將領多,嗯,投降的皇帝也多,足足二分之一的皇帝都投降了,在秦朝滅亡之後甚至都沒有人想要復國。六國滅亡了之後還有一堆六國餘孽心心念念想著復國呢。
秦朝用法家治國,可能用利益輕易驅使的臣子和百姓,又何談什麼忠義呢?
「秦律浩瀚,你只修這一本恐怕不夠。」尉繚還是沒忍住對趙不息開口。
趙不息反問尉繚:「難道老師不知道我為何只修這一本嗎?」
這一本《秦律基礎法》裡面只寫明了秦律不允許做什麼,而且寫的十分頗為籠統。
有著數千字的對於盜竊罪不同規定不同懲罰的秦律在這本書裡面甚至只剩下了一句「偷盜者罪」。
其他各項法律也是一樣,都只是十分簡潔的寫明了秦律不允許做什麼。
尉繚能被嬴政「強奪囚禁」,自然是有本事的,他當然知道趙不息為何要這麼做。
這是一種最大程度上簡化了秦律的行為。
規定什麼不能做永遠比規定什麼必須做要自由。
比如衣服,若是律法規定只能穿黑衣服,那天底下所有人就只能穿一種顏色的衣服,穿其他顏色衣服都是違法;而若只是規定不能穿白衣,那黔首可以穿黑,也可以穿紅穿紫穿藍。
再比如籍律,若是規定黔首隻能做農民,那黔首不種地就是違法的,即便是黔首沒有自己的土地了,因為他是農籍,所以他也必須繳納糧食;可若只是規定黔首不能從事危害社會的工作,那黔首失去了土地之後還可以選擇做工人、做商賈。
規定不能做什麼,可比規定只能做什麼要自由太多了。
而且這種簡化也極大程度上簡化了黔首記住律法的難度。
畢竟「偷盜者罪」可比「偷一錢者……群盜者……」那加起來好幾百條和偷盜有關的秦律好記多了。黔首隻需要記住偷盜是違法的,而不需要再管到底違背了哪條法律。
只是尉繚是典型崇尚重刑的兵法家,他儘管知道這樣做方便了黔首,可還是覺得不合適。
從來只有越修越多的法律,何曾有過越修越少的法律呢?
尉繚搖了搖頭,卻也沒有說什麼,總歸趙不息說了這些修好的書還要拿去給陛下看,只要陛下允許,那他也沒什麼好反對的。
編書是分批進行的,將諸子百家的書分作不同系列,而後從易到難進行修撰。
第一批書籍都是各家的入門書籍,所以編撰起來並不麻煩。該砍掉的砍掉,該增加的增加,又沒有人指手畫腳,出版府只用了短短半月就修好了第一批百家典籍。
隨意找了個日子,趙不息就帶著一箱子百家之書入宮了。
書的本數只有幾本,諸子百家之中有些學派的知識不太適合初學者學習,所以只選了一小部分通用的知識合起來修了一本「百科全書」。
法家、儒家、道家、墨家各一本,醫家只找了些急救的小知識和農家種地的基礎知識共同編撰了一本,至於縱橫家陰陽家和兵家,根本就沒有參與第一冊編書。
現在初步編撰的都只是小學階段的書,縱橫家兵家陰陽家屬於是大學階段才需要選學的專業,現在還用不著。
嬴政看到了趙不息送過來的這幾本書之後挑了挑眉,顯然是沒想到趙不息修書竟然這麼快。
「修的倒是不錯。」嬴政掀開書,每本書的第一頁都是叔孫通寫的《忠君愛國篇》,文采飛揚,辭藻華麗,比起昔日李斯的《諫逐客書》也不差多少,甚至在對大秦皇帝陛下的那幾段誇讚上文采詞藻還略勝一籌。
嬴政當然喜歡聽人拍他馬屁了,要不然他也不會到處去立石碑篆刻自己的功績。
再往後翻十幾頁都是教導黔首要愛國的文章,嬴政讀了一遍,文采不說多好,但是勝在感情真摯,也不錯。
再往後才是各家的文章。
趙不息直接採用了後世語文課本的形式,哪一家的課本就是在哪一家的著名典籍之中抽取數篇文學性和思想性較好,又比較通俗易懂的文章的合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