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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增算著進來數日的糧食支出,看著帳冊上的「麥千斤,肉百斤」,仿佛只是隨口一問:「你養那麼多兵是想要做什麼?」
「我沒有養兵啊。」趙不息卻敏銳發現了范增語言中的陷阱,眨巴著一雙清澈的杏眸無辜的看著范增。
「你沒有養兵為何會有一日上千斤的糧食支出?養門客?據老夫所看到的,你明面上的門客只有幾十人而已吧,難道幾十個門客一天就能吃掉上千斤糧食嗎?」范增卻不相信趙不息的鬼話,指出了其中的疑點。
趙不息尷尬一笑,不過她早有瞞不過范增的準備,「那不是我的私兵,是懷縣的縣尉設立的護衛隊,專門徵召了青壯訓練,是為了剿滅懷縣附近的盜匪,守護懷縣黔首安寧。」
范增沉默了片刻,出聲:「懷縣的縣尉不就是你身邊那個溪嗎?那她領著的這個護衛隊和你的私兵有什麼區別嗎?」
「這怎麼會沒有區別呢。」趙不息振振有詞,她可是遵紀守法的好黔首,怎麼可能會做養私兵這等違反秦律之事呢,「護衛隊是保護黔首安寧的執法隊伍,對外負責剿滅盜匪,對內負責打擊小偷小摸等犯罪行為,這是懷縣的隊伍,和只為我一人服務的私兵有根本性的區別。」
當然,等以後她造反的時候護衛隊就會搖身一變變成她的私軍,跟著她揭竿而反啦。
范增明顯不相信趙不息會那麼無私的自己出糧食去養懷縣的官方軍隊,他撇撇嘴,「懷縣往外百里內哪還有盜賊啊,老夫還沒被你綁過來之前就已經聽說過你黑石子連年帶著門客剿匪,縣內治安太平,如今你黑石子勢力更大了難道還有不怕死的盜匪敢來環懷縣作亂嗎?」
「反正小偷小摸的賊肯定是有的……」趙不息嘀咕,有時候聰明人也有聰明人的壞處,比如不好糊弄。
忽然門外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車衝進來,整個人跑的上氣不接下氣。
他雙手撐著腿,口中往外冒著白氣,頭頂都在往外冒霧氣,「不,不好了……黑石子,老太公……老太公的墳出事了!」
趙不息一下子就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她半響才消化完車說的意思——
老太公的墳,不就是她的金子嗎?
趙不息趕到黑石外的樹林內槐樹下的時候,溪已經在這裡了,她滿臉內疚。
溪現在是懷縣縣尉,負責帶著游徼日常巡視縣中各地,維護治安。今日恰好巡視到這處樹林,由於某種誰都知道的原因,溪巡查的格外仔細。
這麼一查就發現了不對,墳墓上的土明顯是被翻過的,而且墳上的草也是後來新移植上去的,□□根都是碎的。
趙不息趕到之後命人挖開土堆,本該安安分分躺在裡面的棺材果然已經消失不見了。
跟著過來的范增也是目瞪口呆,他看了一眼被□□放在一邊刻著「趙不息父之墓」的木質墓碑,忍不住對趙不息心生憐憫。
虧他上一刻還說懷縣治安太平呢,結果下一刻懷縣實際掌權人黑石子親爹的墳就被盜了……
溪滿心愧疚,她是知道這個「墳」里埋的到底是什麼東西的,當初還是她帶人親手挖的坑裝的箱。
「都是我無能,沒能守好……」溪自責道。
趙不息面色平靜,安慰地拍拍溪的手:「這個地方是我親自選擇的,不在這裡設立守衛也是我決定的,這是我的錯誤啊。要是說無能,也是我無能……現在應當做的是先找出盜賊的蹤跡。」
溪擦乾了眼淚,又挺直了腰杆,命令游徼回縣中召集人手。
她一定要把敢偷黑石子錢財的賊人找出來繩之以法!
趙不息的平靜只維持到她登上馬車,在馬車中只有她和范增二人的時候,趙不息的臉瞬間垮了下來。
她的金子啊!本來她在那裡埋金子就是打算萬一有一天她造反失敗跑路的時候能有東山再起的本錢,可誰曾想,竟然有賊如此缺德,連先人的墳都敢挖!
不怕她親爹夜裡去找他嗎?
雖然親爹可能也還沒死……
范增嘆息一聲,絞盡腦汁想要說些安慰趙不息的話,可惜他罵人是個好手可安慰人完全不擅長,尤其是趙不息遇到的還不是小事。
「黑石子啊,你也彆氣壞了身體……你的父親他若有魂靈……」范增第一次覺得自己笨嘴笨舌的。
這世上怎麼能有人缺德到連先人的屍體都偷的呢!若是貪圖貴族的陪葬品還能有個原因,可他看那墳包小小一個也不像是放了多少陪葬品的樣子。
范增都覺得他若是趙不息,必然會氣暈過去。
趙不息其實沒有范增想像的那麼傷心,雖說痛失了三千兩黃金,可對現在的她來說少了三千金雖說難受可也不至於傷筋動骨。
單單是賣寶劍她就賣了不止三千金,而這幾個月開發懷縣更是支出了近萬兩金子。秦朝一兩等同於十六克,三千兩也不過百斤左右,雖然珍貴,卻也在趙不息能承受的範圍之內。
她更在意的是盜金此事暗含的意思。
有人和她作對,而且敵暗我明。趙不息不覺得此事只是個巧合,在懷縣之內根本沒人會與她為敵,就連小偷小摸的小賊都知道黑石是黑石子住的地方不敢在黑石附近偷雞摸狗,更別說敢挖立著「趙不息父之墓」墓碑的墳了。
那敵人只能來自於縣外,而且是專門針對她來的。整個懷縣中其他人家中都沒出事,只有她立的那座墳被刨了,怎麼看都是專門針對她給她下馬威。<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