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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翦試探著排出一支軍隊將韓信那方露出的一個小破綻給占據。
看到自己這方的視野被占據,韓信有些手足無措,冒然分兵想要搶回視野,又想要有學有樣也派出一支軍隊去搶占王翦的視野。
只是王翦布局穩紮穩打穩打,韓信幾次進攻都被王翦擋了回去,還損失了不少人。
王翦也不著急一下子擊敗韓信,而是笑眯眯的就著場上的局勢開始給韓信講解兵法,尤其是營地要怎麼布置。
背水布置營地,這個錯誤犯的可太低級了。
王翦就是如此有耐心,在王翦看來,這個韓信雖說錯誤百出,可年紀和出身放在那裡,十三歲的普通黔首,能在沙盤上做到這樣雖說資質不算出挑,可也不算太差了,多學幾年,還是能當個普通守將用的。
韓信則在王翦的教導下排兵布陣逐漸有了章法,只是還總是不死心的一次次派隊伍想要騷擾王翦一方,被多次打回去之後也依然不放棄。
這次沙盤論戰並沒有昨日王翦和趙不息的那盤僵持那麼長時間,在王翦看來,韓信的布局處處都是破綻,當王翦覺得自己指導的已經差不多了的時候,王翦又觀察了一下韓信的兵力。
只有二分之一的兵力在陣營中,剩下的都被韓信派了出去不在營中。
王翦眼微微眯了眯,「那今日的論戰就到此處吧,老夫要派兵了。」
王翦一方兵力盡出,只留下一小股士卒在營地中守著營地。
就在王翦一方的大部隊即將殺進韓信駐地的時候,韓信卻迅速領著兵往後退,一邊還慌不擇路地想要將在外的小股軍隊撤回來保衛大軍。
可並沒有什麼用,王翦這次帶了足足有韓信這方三倍之多的兵力,在韓信撤軍的時候並沒有放他一馬,而是窮追不捨。
眼看著就要追上韓信的大部隊了,韓信忽然抬頭,對著王翦羞澀一笑。
「先生已經入了我的圈套了。」
「孫子曾曰:『守則不足,攻則有餘』,進攻方須要有防禦一方三倍以上的兵力才能擁有作戰的主動權,先前在平原之上,我為攻方先生為守方,是故我不如先生,可如今先生為攻方我為守方,則變客為主,您為攻,我為守。是故先生雖有三倍兵力,卻只與我軍平手。」
王翦倏然抬起頭驚訝的看著韓信。
「你一直在欺騙老夫?你會帶兵,先前那副不會帶兵的模樣都是你詐老夫的。」能說出主客、攻守這樣一番話的,又怎麼可能會犯連營地都設錯了的低級錯誤呢?
韓信又羞澀的笑了笑。
王翦連忙去看這片地方的地勢,既然韓信是故意將兵撤退到這裡引誘自己過來的,那這片地方肯定有蹊蹺。
果然,兩面環水,一面環山,只有一面可以進攻,形成了一個天然的圓陣,也就是防禦常用的陣型。
就在這轉瞬之間,韓信已經將手下的陣型變換為進攻的方陣,如一柄尖刀一樣刺進了王翦的隊伍之中。
在這一刻,王翦腦中閃過了許多想法,要不要先撤退?不行,士氣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若是撤退則必定讓士卒士氣衰退,更加不是韓信對手。
王翦嘆息一聲,那就只能憑藉他的經驗硬抗了。
可就在王翦的軍隊和韓信的軍隊糾纏在一起的時候,韓信又再次抬起頭來對王翦羞澀一笑。
王翦心裡又一咯噔。
「先生還記得我曾派出多支小股軍隊嗎?」韓信緩緩道。
王翦頓時暗道糟糕,先前他以為韓信不懂兵法,隨意分兵,所以並不在意韓信分出去的那小股軍隊,可如今看來這小子哪是不懂兵法啊,他是太懂兵法了,那派出去的幾支軍隊必然是有所安排。
不過王翦面上並不慌亂:「老夫的營地之中也有著士卒駐紮,且依靠地勢,坐落在地勢高的地方,你排出去的那些人並不足以攻下老夫的營地。」
韓信胸有成竹道:「我的目標並非是先生的營地,我派兩隻小隊扛著我軍大旗自山後繞到您的營地之中,只用我軍的大旗換下您的大旗,然後再讓一支隊伍自您的營地方向衝進戰場,鳴金散布您的大營已經被攻克的消息,您的軍隊之中必定軍心不穩。」
「此時,您軍中的將領必定會從戰場返回營地觀測情況,我在半道上埋伏一支軍隊,將您的將領斬首,再帶著您將領的頭顱返回戰場。」
王翦深吸一口氣,緩緩道:「那我手下軍隊的軍心就要散盡了,他們會四散逃跑。而您的軍隊因為背靠河流的緣故沒有地方可以逃跑,所以必定士氣大勝。」
「而且與黑石子昨日所用的戰術不同,您並沒有讓士卒知道您背水一戰是切斷了他們的退路,士卒只會認為您派出一路奇兵改旗換幟讓他們振奮軍心從而勝利。」
王翦敗了,他在進入中年以後就很少打敗仗了,可今日他又輸在一個默默無名的十三歲少年手上。
「奇正皆得,於兵勢、於奇兵、甚至於將帥性格上,老夫都輸了。」王翦讚嘆。
韓信又羞澀一笑。
王翦現在看到韓信這幅羞澀的模樣就牙痒痒,剛才在戰場上這黑心小子就是這麼騙他這個老頭子的,真是人心不古,小小年紀就不學好。騙老夫就騙了,戰場上只論輸贏不論其他,可你老是這麼羞澀一笑幹什麼,老虎裝兔子呢。<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