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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不息喜歡這種秦朝的官員,秦朝多一些這種官員,她何愁大事不成?
「你說分給這位沛公一成的股份如何?」趙不息詢問呂雉。
呂雉沉思片刻,點頭贊成:「沛公主管沛縣之內所有事務,我們無論是買地還是建廠僱人都繞不開他,給他一成利潤,日後行事會方便許多。」
馬車停在了沛縣衙門後門前,趙不息昨日已經派人遞上了拜帖,有下人在門前等著,帶著趙不息和呂雉走進後堂。
沛縣縣令已經在這裡等著了,趙不息臉上帶著笑,把手上拎著的公雞遞給了身側的下人。
「沛公!聞名不如見面啊,我早就聽說您德高望重,今日一見,才知道傳言難得有一次竟然比不上真人。」趙不息一點也不臉紅的恭維著面前的老頭。
沛公摸著鬍鬚笑著:「黑石子在泗水郡可是大出風頭啊,一入泗水郡就擒拿了困擾郡守已久的山賊團伙。」
二人這麼你吹我一句我恭維你一句地入座。
趙不息熟讀詩書,什麼德高望重、老當益壯、高才大學、學富五車之類的誇讚不要錢的往沛公身上夸,聽得沛公十分高興,頓時覺得眼前的小姑娘年紀小小就能被稱為黑石子不是沒有原因的。
說話真好聽啊。
趙不息又談到自己想要買地種甘蔗辦糖廠一事,話里話外都是買地的錢寫在田契上的是固定的,可她願意花費的錢卻不是固定的。
就是幾乎明說了沛公可以吃回扣的意思。
這些無主之地都屬於秦朝官方的財產,趙不息想要買地就要和官府簽訂契約,這些公地才能變成她的私人財產,而在沛縣,說了算的就是沛公。
趙不息不介意給沛公一些好處。
「啊這,老夫身為沛縣縣令,號召黔首開墾荒地也是分內之事。」沛公搖頭晃腦,「既然黑石子有意開墾荒地,老夫身為沛縣的父母官必定會給黑石子一個低價。」
趙不息面上又把沛公誇了又夸,心裡想什麼就看不出來了。
隨後又商量了辦糖廠的事情,這個時候還沒有這類大型的工廠出現。
現在的時期是剛剛從奴隸制邁向封建制的末期,秦朝雖說在制度上已經確立了封建制度,可依然許多地方都還帶有奴隸制的色彩。連小農經濟都才剛剛開始搞,男耕女織的小農模式都還沒有正式形成,更別提工廠了。
但是也有好處,正是因為剛剛開始實行封建制度,所以一切東西都還在摸索中,這時候你提出一件新事物來還沒有腐朽老頭會跳出來罵你「違背祖制」,當然,他們維護的到底是祖制還是他們自己的利益就不好說了。
沛公聽著也有點迷糊,這辦廠既種甘蔗又製糖還要賣糖,這到底是屬於農還是工還是商呢?他不太好分類記入文書啊。
可聽到趙不息因為敬仰他所以願意分給他一成利潤還不用他出錢出力的時候,沛公忽然就知道這個工廠該算什麼了。
「既然要買地種甘蔗,那就是屬於農了。」沛公樂呵呵地擺手道,「那繳納稅賦就按照百業之中的農業繳納吧。」
歷朝歷代農業都是重中之重,農業的稅賦雖說也很高,可比起商業來還是要低上許多的。秦朝雖說還沒有如後世一般輕賤商賈,可以隱隱約約已經有了重農抑商的傾向。
商稅比農稅可高太多了。
趙不息達到了自己的目的,沛公也得到了天上掉下來的股份,就連呂雉聽完今日趙不息和沛公的談話後都有所感悟,三個人都得到了自己需要的東西。
「既如此,那我們就先告辭了。」趙不息站起身,對沛公拱手。
沛公臉上堆滿了笑容,揮退了一旁的下仆,親自將趙不息二人送出門。
臨走前,趙不息忽然回頭笑了笑,「險些忘了,我還從家中給沛公帶了一個自家種出的橘子呢,不是什麼貴重東西,重在心意嘛。」
說著從袖中掏出一個不大的木盒遞給沛公。
沛公樂呵呵收下了,還客套著讓趙不息下次再來他家吃飯。
回到屋中,沛公順手打開了盒子,他對那什麼果子沒什麼興趣,不過是看在趙不息的面子上才順手收下的罷了。
可當盒蓋打開的瞬間,沛公看著盒子中用錦緞托著的用黃金鑄成的橘子愣了愣。
他將黃金鑄成的橘拿出來掂了掂,發現竟然是實心的,頓時臉上盛滿笑意。
「這位黑石子,真是個妙人啊……」
馬車上,趙不息嘰嘰喳喳的說話,呂雉笑著應聲。
可等到回到了趙府呂雉自己的房間後,呂雉就立刻沉默了下來,她讓身邊的婢女下去,自己則是面色嚴肅地坐在桌邊,回憶著今日沛公和趙不息的談話。
片刻後,呂雉舒展了眉毛,她弄明白了一些事情。
沛縣、糖廠、金銀、官吏……這些東西在呂雉腦中連接成一個井井有條的大網。
有些人的血液中就帶著野心,生來就對該怎麼玩弄權力無師自通。
呂雉或許曾被世俗和家庭的教育壓制了她的能力,可當她接觸到權力後,從她骨子埋著的野心種子會迅速汲取一切可以汲取的東西,用旁人難以置信的速度長成參天大樹。
歷史上這顆種子破土而出的過程很艱難,要經歷被丈夫毫不憐惜拋棄、被敵人俘虜危在旦夕、長兄戰死、兒女生死繫於她一人之手這種種危機之後,這顆種子才會被逼著鑽破世俗的禁錮,生長成為大漢權傾朝野的呂太后。<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