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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氣個半死,但時間緊迫,最後也只能憤恨地轉過頭再看一眼躺在隔壁病床上的人,隨後輕手輕腳地跟集合體一起走了出去。
門輕輕關上。
躺在床上的解方澄突然睜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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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的走廊上一片寂靜。
這個時間是醫院唯一的安全時間,醫生們需要去三樓進食……雖然好像最近三樓發生了什麼,讓他們的食物很不充沛,韓奇已經盯著自己流了兩天的口水了,但相比起院長活動的晚上,午休期自然是更安全的。
劉含希走到電梯那兒,他身邊跟著的「人」熟練地伸長胳膊,它長長的手臂拉成兩指寬,手指觸碰到電梯最上方,隨後那雙手擠成扁扁的一片,鑽進了電梯井裡。
很快,原本顯示著「1」的電梯的顯示燈熄滅。
劉含希身邊的「人」用力,八個NPC集合成一個,這才勉強將電梯門掰開。
電梯門裡黑漆漆的一片,電梯頂部卻似乎放著一堆什麼。
劉含希小心翼翼地跳上電梯頂部,他向下伸出手,手掌宛如陷進了一團淤泥中。他在裡面攪和了一會兒,這才將手拔了出來。
拔出來後,他的手掌上只剩下白骨,卻有肉芽蠕動著,迅速的重新將他的手包裹起來,很快重新長成一隻新的手。
淤泥散發著難聞的味道,劉含希卻把它當成珍惜的寵物一樣抱起來,放在臉頰邊蹭了蹭。
從淤泥里翻滾出無數隻縮小的奇怪的犬牙,接觸到他的皮膚後便立刻啃噬上來,寂靜的電梯井裡傳出犬科動物進食的聲音。
很快,劉含希戀戀不捨地將它撕扯回手裡。
「好狗狗,今晚靠你了。」
說罷,他將手裡的淤泥猛地向牆上扔去。
黑漆漆的牆上,無數團淤泥在牆壁上分裂開,又聚攏,最後形成一個個鼓包。
做完這一切,劉含希這才站起身,伸開雙臂,靜靜等待著被拉上去。
他等了幾秒鐘,上面的人毫無反應。
劉含希慢慢地抬起頭。
電梯口,一張近乎慘白的臉伸在他頭上,一雙黑漆漆的眼睛看著他,不知道在上面看了多久。
解方澄猩紅的唇彎了彎:「忙啥呢?」
劉含希:「……」
解方澄支著下巴,腳邊,匯聚在一起的八人團NPC此時散落一地,除了一號的腦袋被打暈過去,其餘部件都老老實實排成一列,九號的雙手還交叉著,看起來有種安詳的乖巧感。
劉含希看著他,突然猛地一折身,直接從電梯旁的縫隙里掉了下去。
我去!
解方澄目瞪口呆。
但一層樓的高度顯然並不會把身為病人NPC的劉含希摔死,只聽見「咚」的落地聲,隨後解方澄定睛再看,電梯井裡已經沒人了,不知道劉含希這一下去了哪裡。
解方澄伸著腦袋往電梯井裡看著,看了好一會兒也看不出什麼門道來。
他就說嘛,這種活就不是他能幹明白的。
解方澄嘆了口氣,走到一號病房門前敲了敲門。
「小陽啊,我發現了一個線索。」
門裡無人應答。
解方澄再敲,依舊沒有回應。
齊蟬陽是個很嚴謹的人,哪怕已經睡著了,只要有一點響動他都能醒過來。
怎麼回事?
解方澄直接打開了門。
開門的一瞬間,躺在病床上的齊蟬陽驟然睜開眼睛,一骨碌爬起來,「鯨落的饋贈」拿在手裡,戒備地看著門口。
等解方澄開口問「你怎麼了」時,齊蟬陽愣了愣:「解哥?」
解方澄納悶:「對啊,你看不見我嗎?」
齊蟬陽看著門口的人。
在他眼裡,門口站著一個穿著橘紅色外套,帶著奇怪面具的怪物。
怪物身量高大,橘紅色的外套上有星星點點的水跡。
但這怪物一開口是解方澄的聲音。
說真的,齊蟬陽本來是不信的,畢竟當初九號也能模仿解方澄的聲音。
可是下一秒,怪物手裡拎著個鋥光瓦亮的棒子,往自己肩膀上一抗,語氣依舊是那副欠揍的吊兒郎當的語氣。
「你這什麼表情?跟見了鬼似的?」
齊蟬陽苦笑一聲:「還真跟見了鬼似的。」
他把現在自己看到的場景描述了一遍後,解方澄也無語了:「你們這癔症還帶給我換裝的啊?」
等到了電梯那兒,齊蟬陽看著電梯井旁一地的NPC碎片,聽完剛才發生的一切後也忍不住皺起眉。
「劉含希到底想幹什麼?」
「不知道啊。」
齊蟬陽乾脆也跳到了電梯頂部,跳上去之後他先怔了一下。
「軟的。」
電梯頂部就像是包裹了一層厚厚的泥,齊蟬陽跳上去感受著腳上的觸感,他蹲下身伸手摸了摸。
不是錯覺,確實是軟的,而且摸起來有一股黏膩的感覺,像是有一層膜將濕漉漉的泥土裹在了一起。
齊蟬陽抬頭看向周圍。
電梯井裡,一團又一團會蠕動的淤泥沾在牆壁上,將原本就陳舊不堪的電梯井映襯的更加恐怖詭異。
齊蟬陽鼻翼聳動,眉頭皺起:「解哥,你有沒有聞到有一股焦味?」
解方澄吸了兩口氣,隨後搖了搖頭:「沒有。」
齊蟬陽仔細去聞,那股焦味又好像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