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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上他們鼓勵的眼神,陳美嬌那打轉的淚水唰地奪眶而出。
這些日子以來的心酸和痛苦好像也隨之傾瀉出來。
一開始,她是真的覺得自己遇到了對的人。
戀愛時張志彬雖然是有些小毛病,但陳美嬌以為他在結婚之後會改。
哪怕是這樣,陳美嬌覺得就算不改,那也不是什麼大問題,直到前段時間他對自己動手,他偽君子的一面像是洋蔥一樣一片一片剝落下來。
看到他跪在自己面前那痛哭流淚的樣子,陳美嬌也存著些僥倖,覺得他肯定會真心悔過的。
直到她看到了溫暖和顧青寒,她才知道自己當初任性非要嫁給張志彬,還以為自己找到了真愛,是多麼可笑的一個笑話。
張志彬似乎從一開始就沒有愛過她,也從不會關心她,在她坐月子那會兒甚至還要嫌棄她不方便洗頭洗澡,嫌棄孩子哭鬧,自己跑開去睡。
這便算了,自從生了女兒之後,婆婆開始催生二胎,要她戒奶去上班,張志彬居然也沒覺得哪裡不對。
後來婆婆要她把炊事班的工作讓給年前從老家剛來家屬院的小叔子,就因為她不讓,跟張志彬說了句讓他送小叔子回去老家,結果張志彬便不高興了,對她拳打腳踢。
人家桂花嫂子家的周團長,為了讓自家媳婦舒心些,把老母親都送回老家了。
可張志彬從不分對錯,反正只要是他家那邊的人,他就無條件地幫。
以前她跟婆婆頂了幾句嘴,張志彬其實也沒少罵她,只是那時候她還懷著孕,張志彬當時一直以為是兒子,就嘴上罵她幾句,並不會動粗。
那會兒其實她就感覺不對了,也經常找菊香嫂子聊聊天,可是每次菊香嫂子開解完自己,她的情緒似乎也沒有得到紓解,每天回到那個家都壓抑無比。
她為了練好廚藝,還特地考進了炊事班,可是張志彬從沒跟她說過一句好話,有幾次甚至還當面說她做飯難吃,乾脆在地勤灶吃幾天的飯。
反而前兩天在溫暖家做酥餅,明明她的餅捏得歪歪扭扭的,但是溫暖還一直誇她,說她第一次做已經做得非常棒了。
嫁給張志彬之後,她從一個被全家寵愛的姑娘,變成了好像事事都做不好的垃圾,因為生了個女兒,還整天被催生,她曾經覺得,自己在那個家孤立無援,只能接受安排。
可是,這一刻,她覺得自己並不是孤軍作戰的,她的身邊有哥哥姐姐,還有幾個嫂子,她們都給了自己莫大的勇氣。
陳美嬌抱著幼小的女兒,看著她懵懂稚嫩的臉,曾經她也覺得孩子要是沒有了父親會很慘,她在一個不完整的家庭長大會很可憐。
可現在,她卻覺得,要是讓孩子在暴力和打罵的家庭里成長,那才是更可憐的。
陳美嬌擦掉了淚痕,然後把頭頂的毛線帽扯了下來,對著宋書記還有地上的張志彬道:「宋書記,這就是是答案。」
圍觀的人群一看,雖然陳美嬌臉上的瘀痕已經不大,但還是能看到眉頭處那個傷口,還結了痂。
而且左上額角的位置還有紫青色,大家突然就明白了什麼。
張志彬對一個產婦動手,簡直就是畜生!
張志彬本打算故技重施,跪在地上求饒,可邊上的張嬸子卻忽然站了出來,指著陳家幾兄妹「呸」了一聲:「放你媽的屁,陳美嬌你說話要有良心,我們家志彬不過是不小心推了你一下,是你自個兒撞到柜子上去的,你可別賴我家兒子了!」
「再說了,小兩口打打鬧鬧不是很正常嗎?誰家不吵幾句啊?」
當初她就不同意自家兒子娶這個女人,一點都不好拿捏,現在好了,還真被她猜中了!
鄧菊香叉著腰,指著張嬸子罵道:「我才呸,你是怎麼好意思說美嬌沒良心的?你自己做過什麼事這麼快就忘了嗎?」
「還有啊,誰家打打鬧鬧還把人給打得頭破血流的?」鄧菊香看向圍觀的人群,問:「你家有嗎?你有嗎?」
大家紛紛搖了搖頭。
鄧菊香也不怕張嬸子,就是仗著現在人多,翻起了舊帳:「張嬸子,美嬌剛出月子的第二天,你就拉著美嬌去炊事班的後廚,叫司務長讓美嬌回去上班對不對?有你這樣做婆婆的嗎?那會兒美嬌還沒恢復好呢,生育的傷口還在疼,你就想著讓她去上班,你是怎麼做得出的?」
話落,圍觀的人群里就有印象了:「我就看到了,那次還是個早上,張嬸子拉著陳美嬌去了司務長那裡,還哭著說讓她不要休兩個月產假,早點回去上班。」
「天啊,才剛出月子,又不是沒有產假的,這是虐待兒媳吧?」
「之前張嬸子是說過不喜歡這個兒媳,還嫌她生了個閨女!」
家屬們議論的聲音越來越大,宋書記朝張嬸子看了過去,問她:「張同志,是不是有這樣的事情?」
張嬸子有點手足無措,並不想回答,不過宋書記已經開口說話:「部隊給予家屬的產假都是兩個月,你這樣做,是對部隊的不信任,也是對陳美嬌的傷害。」<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