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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是鬱鬱蔥蔥的樹林,遠處連綿起伏的山脈告訴他,如今應該是在哪個小山村里。
空氣里有三瓣蓮的氣味,看來是有用藥高手。
三瓣蓮,對刀劍外傷有奇效,可止血消腫癒合傷口。
不過三瓣蓮雖常見,但是一般的大夫並不懂如何保存。要麼是現摘現用,要麼不用。
三瓣蓮一旦被摘,很快藥性會消失,若像普通的藥物一樣曬乾的話,基本就沒有藥性了。
這種藥一般長在潮濕的湖邊,梁昭常跟這一味藥打交道,聞著應該是剛上藥不久,且是制的藥粉。
梁昭手動了動,摸到身下的錦被,這是她們馬車上的東西。
果然又回去了。
梁昭目光微怔。
當時看到她離開時,他是鬆了一口氣的。
那時還想著,不知道她看到那樣的自己,會不會討厭。
後來又來了一隊人,打碎了他的希望。
他的大哥,連要他死,也不願給個痛快。
若不是她,那大哥已經成功了。
如今,卻把她也拉下了水……
梁昭心裡嘲笑一聲,他還是太自信了,忽略了對方要他死的決心。
梁昭不知道自己身上被用了什麼藥,只覺得翻身都不能,只能側過臉,艱難地把頭歪過來,看著月璃。
緣分是個很奇妙的東西,他心血來潮去了長安,一見鍾情遇見了她,才知心頭之愛為何物,如今她又救了自己一命……
月璃一醒來,就看見梁昭兩眼直直地看著自己。
「你該叫醒我。」
月璃別過頭,錯開他的視線,早知他會醒得那麼快,她剛剛不該睡在那裡的。
哪怕知道了他的身份,也不該。
她起身兌了些溫水端過來,用勺子餵他。
她手過去他就張開嘴,很配合,也不說話,眼神卻一直跟著她。
月璃餵得很慢,動作輕柔。
半碗水餵完,月璃起身,放下碗,「可有哪裡不舒服?」
「捨不得。」
「什麼?」
「你問我為什麼不叫醒你,因為我捨不得。」明明躺在那裡手都動不了,嘴上卻半點不饒人,說起情話來一套套的,仿佛天生的風流。
月璃掩嘴偷笑,「我是有未婚夫的人。」
知道了他的身份,也知道她的示好和交易,月璃想起往日的自以為是,有些哭笑不得。
原來他的接近,更多的是別的目的。
「那是假的。」
月璃轉過頭不看他。是啊,有離人歸,什麼消息查不到,她的婚事,騙過不明就裡的世人可以,但是對於有些人,只是想不想知道的區別。
「殿下,活下去才是真的。」她一本正經地勸誡。
梁昭看著她,從醒來看見她的那一刻他心裡就知道瞞不住。
能讓人花那種大手筆對付的,怎麼可能只是一個普通的商人。
他以為她好歹會問他,沒想到她什麼都知道了。
是太聰明?還是他了解的她,還不夠清楚?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梁昭以為自己藏得很深了,卻沒想到一眼就被看出來。若不是三番五次的刺殺總是在提醒他,那個身份,他可能都要忘記了。
「從那些人出現的那一刻,我就有懷疑,等我們跑出去,再細想,就知道了。」
既然說開了,這種事情月璃也沒有必要瞞著。
「這就是你回來救我的原因。」梁昭的語氣里有淡淡的失落。
「是。」月璃很實事求是地回答。
月璃沒有想過,若他不是前太子,自己會不會回去救他。
梁昭笑,「真是有點難過,你救我只是因為我的身份。」
月璃抿了抿唇,不置可否。
「我第一次有點感謝這個身份,救了我一命。」梁昭是笑非笑,聽不出聲音里的情緒。
他已經習慣把真實的情感藏於身後,戴上面具,不讓人察覺自己的真實想法。
除了,對她的喜歡。
月璃想起他身上的傷,想來這個身份帶給他的,更多的是傷害。
我把你拉下水了,以後會有很多麻煩,你怕不怕?」
「怕的話就不救你了。」
空氣中有一瞬間的凝滯,梁昭無聲地嘆了口氣,那一句「你想要什麼」終究沒有問出口。
「所以你要好好的活著,如此我做的一切才不是白費功夫,玉善堂是你的,程家的錢若你需要也給你,只要你信守承諾,我一人的危險也就不足掛齒了。」
只要他好好地活著,他們的交易就還存在。重生而來最重要的事,就是不讓衛家重蹈覆轍。
每次一想到從前的自己不明真相,一次次親手把衛家打入地獄,月璃便心如刀割。
所以這一世,無論付出何種代價,她都要保護好衛家,這是她欠的債,和前世未報的恩。
說話的時候,月璃背過身,沒有看到梁昭驚愕的眼。
「樓下的爐子裡溫著粥,你一天沒有吃東西了,我去裝一些上來,你若是困了,就先休息。」
梁昭沒有再說話,月璃也沒有追問,轉身下了樓。
梁昭閉上眼。
殿下,玉善堂,承諾……
梁昭艱難地抬起手,把手上的指環向下按了按,有暗衛臨窗而入,徑直跪下,「七殿下。」<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