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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她身為侯府夫人,許多跟程謙交好的人,求到門前,人家多少給她些面子,哪怕幫不到什麼,也會說幾句實在話,不至於這會什麼都抓瞎。
如今蕭氏和侯府沒有關係,程謙屍骨未寒,她便改了嫁,那些和程謙交好的人家,都不待見她。
作為侯府夫人時,她一直在府中,不和各家來往,自然也沒有交好的夫人,上天無路,下地無門。
更別說現在只是一個小小的尤家主母,她連那些大人的面都見不到。
所以才不得已逼著尤大人去奔走,好歹尤大人大小算是個官,也指望他多少有些門路。
之前未入尤府時,尤大人事事順著她,事事為她考慮,讓她覺得這個人可以依靠,這才排除萬難嫁過來。
如今真遇到事情了,才發現自己認為的可依靠,和現實中的可依靠,完全是兩碼事。
只是,她沒有別的辦法了,一點都沒有。
若不是她出嫁良久,平時和丞相府的來往也並不密切,說不好連她也要入獄。
這些日子,尤大人厚著臉皮,到處托關係找人,花了不少錢,廢了不少時間,效果甚微。
而這一出,也讓尤大人真實地感受到了自己的無能,和真正實力圈的壁壘,他進不去。
尤大人在外頭吃了癟,回來心中也鬱悶得很,偏偏蕭氏又問得緊,他一個頭兩個大,如此幾次,乾脆躲著不見蕭氏。
今兒,蕭氏等不及,早早地讓人侯在門口,尤大人一進府中,她便跟著去了書房。
這一回,蕭氏學乖了,不說話只不停地掉眼淚。
若是放在從前,尤大人一定心疼地心肝寶的安慰,但是這會,卻如何都說不出來。看見蕭氏這副樣子,想到外頭那些高官家守門的都對他冷嘲熱諷,罵他不自量力,他便覺得心裡格外的堵。
蕭氏雖然嘴上沒有說什麼,但是她的動作已經表明了她要說的話。
尤大人面色訕訕,「夫人,能做的我都做了,不能做的我都努力了,但是……」
聽著尤大人為難的語氣,蕭氏心涼了半截,眼淚掉得更凶了。
「救不出來便罷了,我想見一見母親,也做不到嗎?」
蕭氏怨氣頗深,語氣裡帶著責怪。
「夫人,你之前可不是這麼說的,你之前說的,是讓我救蕭家人出來。」
尤大人一下子站起來,一副找到漏洞立馬就要推卸責任的模樣。
蕭氏抬起頭,似乎是不可置信,尤大人居然用這般語氣說出這種話。
一時卻又不知如何反駁,憋屈著說道,「救人沒有法子,也該想到讓我見一見她們。」
「那夫人應該早如此說。」
尤大人背過身,事實上,他連那些說得上話的重臣府上的大門,都沒有進去過。如今蕭氏遞了台階,他自然要順著下。
若實話實說,那就直接顯示了自己的無能。
他愛慕蕭氏是真,但是也有作為一個男人的尊嚴。
蕭氏聽著卻是氣急,一手扶著微微隆起的肚子,顫抖道,「你怎的如此沒有擔當。」
尤大人被直接戳破心思,臉上也掛不住,只是被直截了當地說破,心裡一股不爽,態度強硬地爭辯,「明明是夫人強人所難,我只是六品小官,放在地方上,也就是比縣令大那麼點,怎麼去和那些上面的人打交道。
你也不看看蕭家犯的是什麼事?連平王都不念舊情,不管這事,我更夠不著。」
蕭氏一下卸了氣,心中不甘,聽到平王的時候,兩眼一亮,喃喃道,「是,還有平王。父親一向和平王交好,平王一定不會坐視不管的。」
蕭氏越想越覺得可行,就要起身出門。
尤大人拉住她,皺眉,「你做什麼?」
蕭氏一甩衣袖,帶著埋怨和慍怒,「你救不了,我自然要找人去救。」
尤大人心裡的不悅更甚,「如果你是要找平王,我勸你死了這條心,今兒早朝時,平王提議把蕭府家眷全部流放西地。」
蕭氏如晴天霹靂,一個不穩沒站住直往後退去,挨著門才勉強站穩。
她瞪大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不會的,不會的,平王不會這麼做的。」
「會不會的,你隨便一打聽就知道。」尤大人語氣裡帶著不耐煩。那麼大的事,皇帝親自下令查辦,蕭氏還覺得很簡單,也不顧他在外頭受了多少白眼。
想到這裡,再看蕭氏,心裡也帶了怨念。
「皇上呢,皇上怎麼說?」蕭氏急道。
「皇上答應了。」
「不,不會的,我不信。」蕭氏不住的搖頭。
西邊是苦寒之地,作為犯人流放過去,相當於判了死刑,就算不死,去到那裡的人,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蕭家如今關在牢里的,大多都是女眷,怎麼熬得住,一路上,還不知道會受什麼罪。
蕭氏大哭出聲,尤大人皺眉,想去勸慰又忍住了,想給蕭氏一些教訓,以後不要再強迫自己做不能的事。
也不願看見這場景,擺手出了書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蕭氏眼睜睜地看著尤大人離開,眼前有什麼東西轟然倒塌,突然覺得小腹一痛,身下一股熱流湧出來,蕭氏兩眼一閉,暈了過去。
門口的張媽媽見尤大人出來,趕緊進了屋,一進去就看見蕭氏暈倒在血泊中,驚恐萬狀,大叫著,「來人吶。」<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