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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一出,蕭雨就猜了個大概奇。就這女人那摳門樣兒,能捨得拿這麼多錢,當然不可能。之前一聽要錢都跑了,如今卻拿著錢來,而且一口一個我兒子,這絕對是背後有人在指使。而那個人不做他想,她一出現這女人就改了態度。
知道了又能如何?這招是此落落的陽謀啊。這女人是孩子後媽,身後那個木訥的男人是孩子名義上的爹,人家夫妻來要自己的孩子,她該怎麼拒絕?
大院門口,天冷平時沒人。可如果他們在這裡發生爭執,那肯定吸引一眾吃瓜群眾。冷帆的地位,做什麼很容易被人扣帽子。仗勢欺人、以勢壓人,這詞語嘴邊放著,萬一周圍潛伏著記者……
「進屋吧,大冷天的,有什麼話進屋說。」
先回私密空間,別大庭廣眾的嚷嚷。否則她敢開口說什麼,也許對方立馬給她扣一個仗勢欺人的大帽子。到時候她還是其次,冷帆最受影響。如今對面的敵人不是這倆看似忠厚實則奸惡的夫妻,而是那個有著和冷帆一樣背景的薛璐。
人家客氣請人進屋,兩口子愣了一下。跟原計劃不一樣,對方果然不按常理出牌。男人沒注意,下意識的想跟著蕭雨走。但女人目光看到了牆角的人影,頓時想起之前商量的話。
「不了,我們就不去了。我們來是接孩子的,把孩子給我們就好。」女人說著話伸手去抱小海。「走了兒子,跟媽媽回家。」
小海嚇的緊緊拉著蕭雨,半邊身子躲在她身後。他這後媽他最清楚,外人面前越和善,回家打的他越狠。頂門棍、笤帚疙瘩,雞毛撣子,那是拿到什麼都往他身上招呼。不打的他衣衫破爛皮開肉綻決不罷休。
這段日子營養好傷口又用著藥,他個頭稍微長了些,比之前也有肉有力氣。此時望著這個女人心裡那股恐懼在她碰到他的時候忽然變成了恨意,抬手狠狠的拍開了她的手。
「別碰我。我不跟你走,你也不是我媽。」
臭小子,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是吧?被孩子反抗,女人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身後的男人跟個木頭樁子一樣,好像發生的都與他無關。
女人回頭狠狠的瞪他一眼,他這才好似想起了什麼。上前一步,但沒去伸手拉孩子。
「兒、兒子、爹來接你回家。」
小海一個娃娃心裡都是五味雜陳,對這個男人說不清是什麼感覺。記憶里他也曾將他放在肩頭帶他摘洋槐花,也曾帶他供銷社買硬糖。可自從媽媽沒了他又娶了媳婦就完全變了,對後媽怎麼對待他不聞不問。他曾求助過,可這男人只說讓他聽話。
是他不聽話嗎?明擺著是後媽欺負他好不好,他不信這麼大個人能不明白。這男人就是不要他這個兒子了,根本不在乎他死活。如今到底為什麼又這樣,這倆到底想幹嘛?把他當眼中釘,那他離開不是正好。
「我要跟我媽媽在一起。你們走吧,以後不用來找我。」
被拒絕,男人又卡殼了。女人狠狠的給他個大白眼,轉而望著小海一副親熱的口吻:「小海乖啊,我才是你媽呢。人家只是跟你親媽長的像,你不能因為這個就硬賴上人家,這樣不是訛人嘛,會被討厭的。」
小海咬著唇,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裡蓄積了汪洋,望著她拳頭握的死緊,咬著牙恨不能上去咬她一口。
蕭雨發現了孩子的不對,伸手將他摟進懷裡。事情發展到現在的確有些棘手,可無論如何不能讓孩子再次落入這兩口子的手裡。
「咱們進屋說,別擋在大門口。有什麼都好商量,這是一個孩子,不是小貓小狗,隨著人怎麼處理。」
蕭雨說完,冷清抬腿蹬著自行車就要走。小海爹木訥的不知該如何,下意識的讓開了路。但那個女人可不是善茬,今兒打的主意就是藉助眾人之勢。她自覺有理,輿論下蕭雨兩口子不得不讓。
「唉,別走。我們來接自己兒子的,你們幹嘛霸占別人家孩子不給?」
剛才就已經在嚷嚷,這回聲兒更大。幾個下班的都被吸引了過來,有大院的也有外頭不認識的。聽到這話都開始竊竊私語。
報警嗎?這時期的法律蕭雨很明白。小海是人家的孩子,這是八十年代初的國內,不是開放的米國。就算父母打孩子打的再嚴重,頂多批評教育,完事了孩子還得給人家。沒有因為打孩子而被剝奪撫養權一說。
她回頭瞅一眼孩子,小海立馬心領神會。衝著那一對夫妻大喊:「我才不是你們的孩子,你們打我還拿開水燙我、看看、」他說著脫掉一隻棉衣袖子,擼起秋衣袖子露出自己尚有疤痕的胳膊。「我都被你們快打死了,我才不回,我寧願在外頭凍死餓死。」
小傢伙吼完滿臉的淚,目光可憐神情憤怒。然後自己跳下了三輪車,轉身衝著人群跑去,人們回頭去看,他跑出沒多遠就拐彎進了胡同,消失在眾人的視線。
「天哪,這爹媽也太狠了吧,沒見當爹媽的把孩子打成那樣。」
「可憐的娃,這麼冷的天寧願跑了挨凍也不跟著回,這兩口子咋欺負孩子的?」
一個離的近的女人開口:「沒看到嘛,那胳膊上都是傷,被打的。」
本來那女人打定了主意利用輿論要接走孩子,沒想到成也蕭何敗蕭何,什麼事情都有兩面都是雙刃劍。小海這麼一番舉動,瞬間粉碎了她的算盤,一時間站在這裡成了眾矢之的。<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