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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清塵見他吐得差不多了,這才拿起旁邊的杯子,給他餵了水漱口。圓圓整個人窩在顧清塵的懷裡,臉色潮紅潮紅的。顧清塵給他擦了嘴,又摸摸他的頭:「不行,得去拿手巾來給他冰著。」
「我拿了酒來。」芙蓉忙拿起了旁邊的酒罈子,對林氏道,「娘,哪裡有乾淨的手巾。」
顧清塵的目光亮了一下,對芙蓉道:「你來抱著他,我去拿藥。」
芙蓉忙點頭,過去小心翼翼地抱住了圓圓。圓圓的小手拽住了顧清塵的衣裳不放,芙蓉見了心裡一陣辛酸,輕聲在他耳邊道:「圓圓,娘在這裡。讓娘來抱你好不好。」
圓圓這才鬆開了顧清塵,往芙蓉這邊靠。芙蓉將他抱在懷裡,他頓時像剛才一下抓住了芙蓉的衣襟,頭直往她懷裡鑽:「娘。」芙蓉摸了摸他的額頭,真的很燙啊。
林氏取來了好幾條手巾。芙蓉忙解開了圓圓的衣裳,給林氏示範著擦他的腋下,腹股溝以及手臂和腿的關節處。他的額頭上也搭著一條冰手巾。顧清塵進來,眼裡更閃過一絲詫異,手上端著一隻碗,說道:「沒帶多少藥,幸好大山楂丸是帶著的。我用水化開了些,把他抱起來吧。」
生著病的圓圓不是很合作,小嘴張也不張。芙蓉哄了好久,圓圓也不張嘴。最後只有將他抱在懷裡,硬是用勺子灌下去。圓圓又是一陣大哭,額上都滲出了細汗。芙蓉見了,眼圈兒都是紅的。
一夜幾乎沒有再合眼。芙蓉為了不打擾林氏他們休息,就把圓圓抱回了房中。她手上不斷重複著給他擦著身子。在第一聲雞鳴響起的時候,顧清塵摸摸圓圓的頭頸,抓住了芙蓉的手:「熱度已經退下去了。沒什麼事了。先去歇會兒吧。」
芙蓉親自摸了他的額頭,這才放下心,想要去洗把臉,剛站起來,眼前一花,差點就摔了下去。幸虧顧清塵注意著她的動靜,忙抓住了她的胳膊,另一隻手反手環住她的腰,輕嘆一口氣:「算了,你在這裡坐著,我去打水。圓圓沒事了,別自己嚇自己。」
擦過臉和手,芙蓉再躺在被窩裡的時候,仍是下意識地去瞄睡在床最里側的圓圓。他頰上的潮紅漸漸退去了,呼吸變得綿長起來。芙蓉的手輕輕握住了他的小手,頭挨著他的頭,閉上眼睛,眼底酸澀不已:幸好沒事。背後,是顧清塵溫暖的懷抱。她並沒有睜眼,而是往他那裡靠了一些,低低地說了一聲:「謝謝。」
因著圓圓這場病,芙蓉他們自然就沒辦法去顧三嬸家吃飯了。圓圓被餓了兩天,整天只餵了他些湯水。他嘴巴撅得老高了,芙蓉硬起心腸板起臉,戳著他的肚子,說道:「以後肚肚不舒服了就不能吃飯飯了。等你好了,娘給你做你最喜歡吃的餑餑好不好?」圓圓只好不樂意地點頭。
顧清塵一進來,圓圓立刻就撲了過去。顧清塵抱起他,他馬上轉身趴在顧清塵肩上,屁股對著芙蓉。芙蓉又好氣又好笑,只得橫了顧清塵一眼:「敢情我還成了惡人了。」
芙蓉和顧清塵怕圓圓身體沒好,就多待了兩天。這天午飯後,芙蓉哄了圓圓睡午覺,隨後就掀帘子走了出來。
顧清塵正在院子裡坐著磨藥。芙蓉拿了一張小凳子,坐在他的身邊,看他將裡面磨好的藥倒出來,又抓一把酸棗仁放進去。他一邊磨一邊漫不經心地問道:「圓圓睡了?」
「恩。」芙蓉注意著看他的動作。他的手指很修長,並不似一般莊稼漢的手那樣粗獷有力,倒更像是書生的手白淨。芙蓉突然道:「我們,開一家藥鋪或者醫館吧。」
顧清塵的動作頓了一下,低笑著:「娘子這下不與為夫和離了嗎?」
紅暈悄悄爬上了芙蓉的耳後。她不禁有些窘迫地清了清嗓子:「我說認真的,你別去當學徒了。我們去開醫館,你也沒那麼累,還可以繼續念書考試什麼的。」
顧清塵抬起頭來,看著芙蓉,似乎想在她臉上找出什麼。半晌,他復又低下了頭:「再說吧。也不是說開就開的。」說著,他磨好的這一槽藥倒出來,似是自言自語:「應該夠了。橫豎不是這一味藥來治病。」說著,他將酸棗仁用紙包好,就進屋去了。
芙蓉看著他的背影,托著腮:看來,這個人心裡,的確藏著很多事啊。顧二嫂到底做了什麼事,他為什麼又對他的大姐避而不見呢。
在娘家待了五天,芙蓉他們這才啟程回了顧家。一打開屋子,頓時一股子臭味撲面而來。該不是什麼發霉了吧,芙蓉掩了鼻子進去,一看到屋裡的擺設,頓時愣住了。
帳子半搭著,只有一邊還掛在鉤上。床上的被褥亂糟糟的,枕頭上面有著可疑的黑印子。桌子上面,是翻倒的杯子,裡面的水還淌在桌上。而衣櫃門大打開著,還有好幾件衣裳都掉在地上。芙蓉心裡一緊,上前去往裡面一摸,摸出了自己走時留下的取空錢的匣子。她拿出來一開,鎖旁有不少撬過的痕跡,只是因為這個鎖設計比較巧妙,這才沒有被撬開。芙蓉想起自己剛才開門的時候毫無異狀的鎖,頓時臉就黑了。
顧清塵抱著圓圓提著東西在後面,這時才進屋。他一進屋見到此情況就也愣住了,見芙蓉面色不虞地看著桌子上的匣子,一言不發。他放下了圓圓,走過去,拿起了那個匣子,看了半晌,並沒有開口。
「門口的鎖是好的。這件事情我不會就此算了。」芙蓉的聲音幾乎是從嗓子裡面擠出來的。<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