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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門搖晃著開了,外面的人爆發出一陣轟笑聲。圓圓抓緊了芙蓉的手,緊緊挨著她。芙蓉拍了拍圓圓的手,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圓圓癟了嘴,滿臉的委屈模樣,仍是乖巧地答應了。
兩個喜娘上來,一個攙出了芙蓉,然後馬車就被趕走了。一根大紅綢子被塞進了芙蓉的手裡,中間的紅球搖晃了起來,紅綢的前端一扯,芙蓉跟著走了上去。
跨過火盆,潑了水,一長串的規矩過後,芙蓉已經頭昏腦脹了。這副頭面是當時范家賞的,樣式新穎,沉甸甸的,壓得芙蓉脖子十分酸疼。拜天地的時候,芙蓉都擔心自己頭上的首飾會不會直接倒下來。好在沒有丟這個臉。
新娘被送入洞房後,眾人就擁了進來。芙蓉剛彎了些的脊背立刻又挺直了,聽著眾人的嬉鬧聲,她緩緩放鬆了自己握著的拳頭,手心裡全是汗。
一個人被推了出來,直接撞到了芙蓉身上。芙蓉只感覺到自己被人抱了個滿懷,卻一點兒也沒撞疼。
「抱新娘子咯!」「看顧三哥猴急的模樣,這是想洞房了吧。兄弟們,我們要不要讓三哥如願啊。」「嘖嘖,當眾就熱乎上了呢。」「三哥,新娘子香不香啊!」
鄉下人的調笑,總是如此的直接。芙蓉暗暗啐了一口。面前的人鬆開了自己的手,轉身坐在了自己身邊。
「請新郎挑喜帕!」隨著喜娘拉長的聲音,眾人更是轟動了。芙蓉深吸了一口氣,微微閉了閉眼,又睜開來。
一根杆子伸了進來,緩緩挑起了蓋頭。隨著蓋頭的揭開,芙蓉順勢抬起頭,映入眼帘的人赫然就是前兒那位黑醫館的學徒!竟然是他!完了完了,他之前對自己那麼冷嘲熱諷,怎麼可能對圓圓好!這次被那個王媒婆給害死了!她得好好想想該怎麼辦。
正沉浸在滿心震驚里的芙蓉並沒有意識到自己成為了眾人的焦點。她所戴的這副頭面可是純銀的,看上去流光溢彩,晃得人幾乎睜不開眼睛。好幾個媳婦眼裡都流露出羨慕來。小孩子更是張大了嘴巴。一個小姑娘最先反應過來,感嘆一聲:「三嬸嬸好象畫上的仙女哦。」
眾人這才回過神來,開始讚美芙蓉。芙蓉低下頭去,假裝害羞。喜娘就著這熱烈的氣氛給兩人結同心結,喝合卺酒。
鄉村婚禮其實是沒有這麼講究的,除了鬧洞房那裡都有。芙蓉忖度著,這個婚禮倒更像是鎮上的習俗。如此看來,婆家也算是有心了,應該是戶講道理的人家吧。
喝完合卺酒,顧清塵就被人推著出去喝酒了。好幾個人還留在這邊打量芙蓉,也被人拉了出去。終於只剩自己一個人了。想起之前被告知的婚禮流程,其他人等會兒應該不會再來了吧。芙蓉覺得自己脖子都咔咔響了起來,連忙坐到隨自己陪嫁過來的那一面銅鏡前開始取頭上的傢伙。
好不容易將頭髮全散了,她梳順了以後,又挽了一個松髻兒,在桶里舀了點兒水,自己洗了臉。因為上了妝,她細細地用香夷子洗了。沒有洗面奶,也只有用這個了,這些粉的刺激性太大了。尤其是幹了後,她連笑都不敢笑,微微一動嘴角,就覺得那粉撲簌簌地往下落,太可怕了。
正尋思著是躺一會兒還是先問問圓圓在哪裡,門外已經傳來了一陣腳步聲。顧清塵滿臉通紅地被扶了回來。扛他回來的人也是歪歪倒倒的,嘴裡舌頭打結:「嫂,嫂子,我們沒醉。三哥醉了。」話還沒說完,那人身子一晃,兩人同時倒了下去。那人的腦袋在門框上咚地撞了一下,顧清塵掛在他的身上,倒是慢慢滑下去的。他們後面的人爭先恐後地去扶這兩人,無奈自己都喝多了,一個絆一個的腳,全趴下了。
摔倒的漢子們找了個舒服的獅子,就地躺了下去,甚至還有打起呼嚕的。早有人去叫了他們的婆娘來,一個個揪著耳朵罵咧咧地被扯了起來,一路罵回去了。芙蓉在門邊看著,笑得肚子疼。
其他稍微清醒一點的人忙把新郎抬了進來,然後道了恭喜退了出去。芙蓉看著躺在床上的人,糾結了一下,還是站起了身來。有些事情,還是得在他清醒的時候說。
芙蓉絞了一張冷帕子,剛放到顧清塵額頭上,顧清塵頓時跳了起來,一把甩開了那帕子:「這麼冷的天,你要謀殺親夫啊。」
芙蓉翻了個白眼:「我是給你醒酒。不過,既然你醒了,我們就來商量商量下一步的事吧。」
☆、新婚之夜
「我們和離吧。」芙蓉聲音平靜,「我什麼東西都不要,只要我帶來的嫁妝就可以了。」
顧清塵覺得自己額角的青筋突突直冒。他很想直接敲開面前這個女人的腦子看看裡面到底是裝的什麼東西!為什麼她每次出現都能給自己帶來如此大的驚「喜」,這是不把自己氣吐血不罷休啊。顧清塵自負自己如今已經夠能忍耐的了,可是這個女人,他強忍下心裡的怒火:「我不同意!」說著,他就在桌子邊上坐了下來。
芙蓉十分冷靜地坐在他的對面,隔著桌子和他談判:「我並不帶走你的一點兒東西。如果你覺得這個親事花了錢,我賠你一半,你看行不行?」
顧清塵握杯子的手幾乎都在抖了,他強自鎮定地將杯子放在桌子上,瞳孔幽深:「不行!今天你說多少理由都不行!」
和離不成,難道要他休了自己?那自己不是虧了?冷靜,一定要冷靜。他不像是那樣不講理的人。芙蓉深吸一口氣,站了起來:「我也不和你繞圈子。之前媒婆可能沒和你說清楚,圓圓是我的兒子。」<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