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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二嫂突然往前一撲,掙扎著要去搶那張紙。拿紙的漢子往後退了兩步,將那紙又折好放回了自己懷裡。領頭漢子一聲冷笑:「既然沒錢還!進去給我搜,哪樣兒值錢就拿走。我還不信,這麼大一間房子,就是拆下來賣那土磚,我也得把這三十二兩銀子給湊齊了!」
那兩個漢子說著就要進去,顧老大攔在門口,手裡提著把鋤頭:「誰敢進去,今兒誰要拆這房子,誰先把我殺了,從我屍體上過去。」
領頭人一個眼色,剩下的兩個漢子頓時撲了上去。顧老大的手還沒抬起來,那鋤頭就被人給奪了。他硬生生從一個漢子手裡抽出自己的胳膊,雙手抱著一個人的頭,另一個漢子攔腰抱起了顧老大,將他往地上一摔。顧老大的手正好打散了雞圈的圍欄,那雞頓時飛了出來,滿院子亂撲騰。
「找著了找著了!」裡面正鬧得不可開交,忽然一個男人聲音高聲喊道。芙蓉只感覺被誰從身後推了一下,等到站穩身子,只見三個漢子抬著一個人擠了進去,將那人往地上一摔。走在最前頭的藍衣人抹著汗,一面說道:「馮二爺,這小子在春香樓喝花酒,被我們給捉來了。」
那顧老二被他們這大力氣一摔,酒頓時醒了大半。他一瞧見馮二爺的臉,自己就先變了臉色,爬起來就想往門外跑。他趔趄著爬起來,還沒走一步就摔了下去,惹得門口的眾人哈哈大笑起來。馮二爺一腳踹在了顧老二的屁股上,讓顧老二來了個狗啃泥。馮二爺一聲冷笑,惡狠狠地道:「你倒是跑啊!我瞧你今兒能跑到什麼地方去!」
顧老二爬了起來,牙齒都被磕掉了一顆。他忙爬起來,也不顧身上的灰,忙賠笑著說:「馮二爺,您瞧,這是誤會,我怎麼會跑呢是吧。」
「那不跑,就是要還錢了。」馮二爺略微偏了下頭,兩個漢子立刻把他給綁了起來。馮二爺走到他的面前,雙手背在身後:「那你就把那三十二兩銀子給還上,我立馬就走。」
顧老二不敢掙扎,滿臉堆笑:「馮二爺,您看能不能寬限幾天。我一定還,一定還。」
馮二爺一腳踹在了顧老二的肚子上,滿臉的猙獰:「幾天!我都已經寬限你三天了!你今兒還給我裝糊塗。不還是吧!上回寫得清清楚楚,把你的一隻手一隻腳剁了!我今兒就不讓你還!」
顧二嫂頓時哭了出來:「顧老二你個殺千刀的,你怎麼借了這麼多錢。你怎麼不去死,不去死啊!」
「我這可真的沒錢啊。」顧老二吃痛,哎喲著,目光一轉,說道,「我爹娘有錢,我大哥也有錢,他最近要娶媳婦了!對了,還有我三弟!那邊那個站著的穿青色衣裳的就是我三弟婆娘,她是從大家子出來的丫鬟,手上是有錢的!你找她要去!」
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了。芙蓉站在那裡,目光在顧老二的身上恨不得戳出幾個洞來。這就是兄弟!芙蓉簡直沒想到,竟真的有這麼禽獸不如的東西!她一手握緊了圓圓,另一隻手捏成了拳頭。
馮二爺的目光剛投向人群,只聽得身後一陣喧鬧。他忙回頭,只見顧老爹手上拿著一根笤帚,拖著一條腿就往顧老二身上招呼著:「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子!你大哥三弟也沒有你這樣的兄弟!我們顧家的臉面都被你給丟沒了,你還想把你爹娘兄弟一起拿來給你還債。我打死你!我打死你個乾淨。」
往常顧老娘是最疼孩子的,顧老爹還沒開罵就被她勸下來了。如今顧老娘只是抹著眼淚,扭頭到一邊去。
馮二爺眼一橫,頓時那兩個新來的漢子將顧老爹的手一抓。馮二爺扇了扇揚起的灰:「今天不管你認這個兒子也好,不認也好,這錢,都得你們顧家給我還了。」
「他自己有鋪子有房子,你們自管他要去。剩下的不足的,你們自把他帶走,我一個子兒也沒有!」顧老爹掙扎了好幾下,「從今兒起,他不是我兒子!」
顧二嫂一聽要拿他們家的鋪子和房子,頓時就開始鬧起來。顧老二的手指向芙蓉:「她有錢,找她要!」
「胡鬧!」芙蓉剛想轉身,一個身影擋在她的面前,是顧三伯。顧三伯背著手站出來,對著馮二爺道:「馮二爺,我也不和你兜圈子。顧老二欠了你的錢,你討債是應該的。但是他已經單分出去了,你若是今兒動了這屋裡的一磚一瓦,或是其餘的人一根毫毛,我定要告上公堂,請縣官定奪!」
其中一個漢子是鄰近村子的,知道顧三伯是考中過秀才的,頓時上前給馮二爺耳語了兩句。馮二爺的目光在顧三伯的身上掃了一下,說道:「既是如此,我就賣顧三爺你一個面子。至於這三十二兩銀子,那可是得還的。這顧老二沒錢,他家的鋪子房子,那可別怪我不客氣了。」
顧三伯身子一側,顧老二立刻嚎啕了起來:「爹,娘,三伯,大哥,你們不能不管我啊!」
顧老娘欲站起來,被顧老爹給拉住了。馮二爺不管這麼多,讓人推著顧老二,帶路去他家的鋪子。顧老二經過芙蓉身邊的時候,轉過頭來,顧三伯立在芙蓉面前:「老二!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作下的孽,勿要老想著有人來幫你擔著這責!你爹娘大哥三弟,可都不欠你的!」
顧家的這一場鬧劇,以顧老二家的房子和鋪子當場被翻了個底兒朝天告終了。所有的錢和東西都洗劫的乾乾淨淨,竟連一隻雞,一個子兒都沒剩下。馮二爺搜出了地契,往懷裡一揣,拿了鎖鎖了門就走。馮二爺前腳剛走,顧二嫂後腳就跑到了顧老爹院子裡,鬧著要和離。<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