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謠言她當然聽見了,而且不好聽。可是芙蓉不忍讓自己父母老了還要勞累,也知道宋春花拼命不想圓圓認在老郭有名下的原因,她更不忍心一個尚且一歲多的孩子被那麼多人指著說野種之類的,小孩子也是有自尊心的。故而林氏才一下子暈了,終於成功攔住了芙蓉將孩子認在自己名下的瘋狂舉動。雖然如今圓圓只是被認成了芙蓉的乾兒子,可是現在的人自發將芙蓉已經看做了他的母親了。
「娘只有你一個女兒,自是知道你是什麼樣的性子。當初為了你哥哥娶親,賣了你,娘知道你心裡還是怨娘的。我們郭家雖然世代都是土裡刨食的,也不是那起不講情理的人。娘怕你被人戳脊梁骨兒啊。我只有你一個女兒,最大的心愿就是看著你平安出嫁。」林氏越說越激動,拿起手帕就抹起了淚。
芙蓉默不作聲,只是靜靜地聽著。林氏的立場,她懂。她的立場,林氏也懂。只是理解是一回事,接受是一回事。她應該感到慶幸了,自己這一舉動,不光是自己被閒話,連帶著整個家裡都被閒話。林氏被氣病到差點暈過去,也沒有讓圓圓被趕出去。芙蓉想到這裡,眼睛不禁酸了。
「娘的日子估計也不多了,也不想帶著這口怨氣進棺材。若是你不願,娘也不逼你嫁人了。」林氏是真的退了一步。
「娘,我嫁!」這一句句話砸在芙蓉的心坎上了。是啊,家裡為了自己被犧牲了這麼多,既然嫁人是每個時代的女人必做的一回事,自己在抵抗什麼呢?就算現代的自由戀愛,也不一定就比林氏他們選的差。
林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見芙蓉鄭重地點了頭重複了一遍,林氏眼淚更是大滴大滴地往下掉,抱了芙蓉在懷裡:「女兒!」
芙蓉同意了,可是這親事豈是說來便來的。之前鬧的那件事兒,讓村裡頭的人幾乎都對芙蓉敬而遠之,就算有的,也是那起子好吃懶做打老婆的。林氏自然不會讓芙蓉受這個委屈,正巧林氏母親生辰到了。林氏便帶了芙蓉抱了圓圓回家去。
剛出門兩人就碰到了大劉。大劉撓著頭想上來。芙蓉卻是轉開了眼,麻利地上了牛車。大劉只得站住了。謠言為什麼在芙蓉回來第二天就出現了,芙蓉仔細一想也知道了。斷了他的念想也好,不要拖拉。
林氏母親在平樂村,離芙蓉他們村有十里路的樣子。牛車走了一個時辰,便到了。林氏母親早聽說了圓圓的事,此刻見了圓圓乖巧地喊自己太婆,喜得林老娘忙抓了一把果子塞在圓圓懷裡,抱了他好一會兒,才鬆開他讓他去和其他孩子玩。
林氏給母親透了個信兒,想讓她幫忙留意著有沒有合適的人家。林老娘自是明白,又拉了林氏說一車話。芙蓉不是本尊,對親戚也不熟,只得跟著自己母親喊,不認識地就在那裡坐著含笑點頭。一早晨坐下來,她覺得兩邊肌肉都僵硬了。
晌午的時候,孩子們都陸續回來了,只是圓圓還不見蹤影兒。旁人在院子裡忙著安桌子,芙蓉給林氏說了一聲,便著急地出來找。剛走到門口,就看到圓圓全身**的哭著被人抱了回來。
「娘!」圓圓滿臉是淚地撲了過來,抱緊了芙蓉的脖子。芙蓉忙上下看他有沒有受傷。圓圓的小屁股撅著,後怕地道:「圓圓不小心掉到河裡去了。是這個叔叔救了圓圓。」
芙蓉這才注意到面前的人也是一身濕,只是面容如此熟悉。芙蓉頓時認了出來:「你是,上回鎮裡那個黑醫館裡的那人!」
☆、說定親事
顧清塵的表情抽搐了一下,顯然黑醫館三個字讓他有點接受不能。他清咳了一聲,指著圓圓道:「他的膝蓋被磕傷了。我用草藥暫時給他止了血,你把這個草藥拿著,如果還流血就給他換上。」說著,他將藥塞進了圓圓手裡,轉身要走。
芙蓉這才覺得自己有點不厚道,可是話已經出口了。她只得叫住了他:「誒,謝謝。可否留下名諱,我們親自登門拜謝。」
「不必了,若是有心,將孩子帶好吧,別接二連三地受傷了。」顧清塵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芙蓉。
芙蓉登時明白他的話的意思,是說孩子又受傷了,都是自己沒帶好的緣故。不過此回自己確實理虧,芙蓉也不和他多說,轉身進了門。
圓圓趴在芙蓉肩上給顧清塵揮舞小爪子。顧清塵轉身走出來,兩個婦人擦過他的身邊。
「剛才那個就是林家的大外孫女兒吧,嘖嘖,居然不顧自己名節收養別人的孩子呢。看那孩子養得白白胖胖的,怕是親娘也沒這麼上心。」
「誰說不是。聽說為了這個孩子,那姑娘還和家裡吵了一頓呢。可知道是個良善人了,將來不知道哪個有造化的人家得了去。」
「誒我聽說,她還是范府放出來的大丫鬟呢。本來好多人上門提親,就是她收養那孩子的事情,親事都黃了。」
兩個婦人也走進了林家。顧清塵停下了腳步,回頭看那土牆圍著的那五間青磚瓦房。原來,不是她的孩子嗎?
圓圓的膝蓋只是破了皮,並沒有傷到骨頭。芙蓉小心地將褲腿放下去,問圓圓道:「到底是怎麼掉下河裡去的?」
圓圓的眼裡閃過一絲驚恐,緊緊閉著嘴巴,雙手捂著自己的嘴,使勁地搖頭。芙蓉作勢生氣:「是不是你自己貪玩?還是誰和你玩推你下去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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