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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劉頓時呵呵地笑了起來,一隻手撓著頭,活脫脫一副大憨的形象。雖然他笑的的確很有喜感,可是芙蓉現在還糾結著,只得忸怩著對大劉道:「大劉哥,可有凳子,我這裙子不方便上去。」
「凳子?沒有啊。」大劉遲疑了一下,頓時一拍腦袋,「有了!」說著,他一陣風似的跑了開去,去路邊低頭找了片刻,興沖沖地抱著一塊大石頭往牛車旁邊一放,傻笑道:「芙蓉妹子,你看可以不?」
聊勝於無吧,其實衣裳也就是一件衣裳,主要是自己太矮了一點兒。芙蓉踩著石頭上了牛車,坐在了大劉駕車的位置後面。大劉又興沖沖地將那石頭放到了牆根兒底下,一下子躍上車,嘴裡「駕」的一聲,牛車往前猛地一衝,芙蓉沒有經驗,身子一傾,手胡亂地一抓,只覺得抓到一個硬邦邦的東西。大劉支吾道:「芙蓉妹子,你,你拽我幹什麼?」
太丟臉了。芙蓉保持住平衡後,立刻鬆開了手,對著大劉歉意地笑了笑,然後就轉頭假裝去看田間風光。大劉頓時傻掉了,高舉起的鞭子久久沒有落下,臉上的傻笑都咧到了脖子根兒。
牛車很快駛出了安平村,視野頓時開闊了。如今正是寒冬,地里都是空蕩蕩的,連綿不斷地延伸至遠方。芙蓉頓時興奮了起來。回家這麼多天,林氏基本上不讓她干粗活,芙蓉基本上只是煮飯做女紅,什麼餵雞餵豬都不讓她碰,當然地就更沒下過了。如今乍然見到這一大片的農田,突然覺得自己眼界開闊了不少。
只是她的興頭只維持了一小會兒時間,寒風直往她的脖子裡倒灌。牛車又沒有遮風擋雨的地方,芙蓉雙手攏在袖裡,整個人縮成了一團。這身袍子在范府都算是厚的了,只是,要抵禦這樣的寒冷,還是遠遠不夠的。
大劉大概是猜到了這點兒,回頭去看了好幾次,見到芙蓉的嘴唇都冷得發紫了。一句話在他嘴裡轉了好幾圈,鼓了半天的勇氣:「那邊娘給我備了一件蓑衣,妹子你穿上吧。」
堅決不能用自己的健康跟別人鬥氣,芙蓉連忙抖起了蜷縮在車角的那一堆看不出是什麼東西的葉子樹杆兒。她把自己整個人裹成了球兒,似乎好象有了那麼點兒作用,不過,也只是一點兒。
被冷到不知道東南西北的時候,牛車突然猛烈地晃動了一下,再然後,只聽得大劉一聲斷喝,牛車停了下來。芙蓉從蓑衣里伸出頭來,只見大劉急急地跳下車,往牛腳下跑去,抱起了一個小孩子。
孩子已經昏迷了過去,額角上似乎還有傷,結痂成了暗紅色。大劉抱著孩子的動作笨拙而小心,芙蓉見狀,忙道:「大劉哥,將他交給我吧。我們再加緊一步。」
大劉連忙將孩子遞給了芙蓉。孩子的後背衣裳都磨破了。芙蓉將他攬在了懷裡,用蓑衣裹好,手背試探了一下他的額頭,像一塊冰塊一樣。只是,她的手摸著孩子身上穿的衣裳,似乎這料子比自己身上的還好。大冬天的,他怎麼會一個人在路上走呢?
懷著這個疑惑,車還未停穩當,芙蓉已經蹭地跳下了車,連蓑衣也來不及取,急急地衝進了醫館:「大夫,大夫,救救這個孩子。」
正在搗藥的顧清塵只看到一個穿著樹葉的人一閃而過。身邊的小童子嘴都張大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喊道:「喂,我們這裡是醫館,不是善堂。」
芙蓉這才反應了過來,將蓑衣一把扯了下來。本來凶神惡煞的小童子看到芙蓉眼睛幾乎瞪了出來,愣在了當地。
真是沒出息,顧清塵出了櫃檯,上前來有禮有節地道:「大夫正在後院。這位姑娘請在此稍候,我進去叫大夫。」
芙蓉哪裡安靜地下來,在原地轉悠了好幾圈,才看到大夫搖頭晃腦地走出來。芙蓉忙迎了上去:「大夫,你快瞧瞧孩子,他到底怎麼樣了?」
大劉已經將牛車趕到了地方,也追了過來。大夫只是鼻子裡恩了一聲,低頭皺眉:「這麼髒!」
立刻有兩個小童子上前來將孩子抱走。芙蓉不放心,要跟上去,顧清塵忙攔住她,又看一眼大劉,改口道:「夫人,你且放寬心吧。他們只是將孩子抱去清洗,一會兒就送過來。」
芙蓉只得罷了。不知道過了多久,孩子終於被送了回來。大夫慢慢地踱出來,只是略微察看了一下他的額頭和後背,說道:「只不過是皮外傷,上點藥吧。」
「可是他昏迷不醒,萬一他發熱怎麼辦?」芙蓉怕的是他被感染。
大夫上下瞧了芙蓉一眼,又瞧了她身後的大牛一眼,鼻孔朝天:「你是大夫還是我是大夫?」
「你這種沒有一點兒醫德的大夫,我不治了!」芙蓉一把抱起了孩子,硬邦邦甩出這句話就往外衝去。
☆、小包子爭奪戰
換了一家醫館,一個白鬍子老大夫給孩子扎了好幾針,孩子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老大夫又開了些內服外敷的藥,說了幾句怎麼用怎麼敷,又叮囑他們別讓孩子再摔傷了。
摔傷,芙蓉差點忘記了正事,忙道:「大夫,若是有三個月身孕的人不小心摔著了,直嚷肚子疼,沒有流血,臉色有點發白,應當怎麼辦?」
老大夫正在開方子的手頓住了,抬起頭來嚴厲地道:「為什麼不早說?手放上來!」
芙蓉被老大夫嚇了一跳,規矩地放上了手。老大夫三根手指剛搭上去,芙蓉立刻反應了過來,臉紅成了柿子,忙抽回手:「大夫,不是我。是我家嫂嫂。」<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