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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叔叔也有些怔愣,根據他的調查,隊長這幾年一直被賀赫那個禽獸囚禁在房間內,注射各種藥劑。
他甚至經常假裝隊長又跑出去賭.博,把隊長帶出去虐待,隨後又將渾身是傷的隊長丟回房裡。
一問,就是在賭.場被人打了。
在這種情況下,隊長怎麼知道這麼多的?
王叔叔在感受到男人的目光後,才意識到自己竟然不知不覺將心底話說了出來。
男人笑了,他想伸手拍拍這位師弟的肩膀,在看到自己纏滿繃帶的手後,頓住了。
「好歹我曾經也是個警察。」
最終,他扯出個笑,「有什麼需要配合的隨時問我,這麼多年,我還是知道一些東西的。」
王叔叔連忙點頭,遲疑片刻,還是道:「隊長,你還會回來嗎?」
說這句話時,已經從警員熬成警督的王平,眼中忍不住帶出了幾分期冀。
他們是從一個警校出來的師兄弟。
他們曾一起宣誓,承諾過要永遠為人民服務。
他們心懷青雲之志,曾從槍.林.彈.雨中走過,也曾在深夜,為老太太找過丟失的貓。
王平始終相信,隊長只是暫時掉隊了,他還年輕,還有無限的未來,還能重新再來一遍。
但男人卻只笑著,搖了搖頭。
「不了,」一陣陣的眩暈伴隨著嘔吐感湧上來,他的表情卻很平靜,「賀赫給我注射的藥物具有成癮性。」
他已經不配成為一名人民警察了。
王平難以置信地放大雙眼,牙根咬得很緊,眼珠子快要突了出來。
他簡直恨不得立刻去揍那個禽獸一頓!
與他相比,男人倒是顯得格外淡定,他甚至又笑了,像是在開一個無關緊要的玩笑,「騙你的。」
「我只是累了,想偷懶。」
「再說了,這不是還有你嗎?」
他對著師弟的胸口打了一拳,絲絲縷縷的血透過繃帶溢了出來,「繼續踐行我們的信仰!」
王平沒搭話,依舊難過地看著他,一個一米八五的硬漢,像下一秒就要哭出來。
男人皺眉,「王平,聽到了沒?!」
王平下意識地站直,敬禮,聲音帶著哽咽,「Yes sir!」
男人滿意地點點頭,終於將視線投向了兩個小孩,先是望向沈呦呦。
小姑娘眨巴眨巴眼睛,又從口袋裡掏出一顆糖,「伯伯,吃糖嗎?」
男人又笑了,他沒像自己兒子那樣扭扭捏捏,直接拿起顆糖,還不忘對王平炫耀,「你看,當警察的時候要注意不拿群眾一針一線,現在我可不一樣了。」
他將糖放進嘴裡,「我想吃就吃。」
王平用力擦了把眼睛,男人也不在乎,他品了品,才低頭看向小姑娘,「謝謝你啦小朋友,糖很甜。」
沈呦呦大著膽子,「那我能問伯伯一個問題嗎?」
他很有耐心,「你說。」
沈呦呦的大眼睛很亮,「伯伯當時為什麼要辭去警察的職務?」
男人半晌沒有回話,反倒是王平憤憤的聲音響起。
「還不是為了那個禽獸擦屁股?」
「誰也看不起,結果得罪了位當時叱吒風雲的公子哥,人家放話說要他的命!」
「要不是為了救他,隊長何至於違抗上級命令?後面還被迫主動辭職,讓出職位,請當時的局長幫忙,才把這件事壓下去!」
王平越說越氣憤,「隊長離開前還要我好好關照他!早知道是這樣的禍害,當初真該讓他直接死掉的好!」
男人看了王平一眼,王平立刻憤憤地閉嘴,小姑娘疑惑的聲音再次響起,「伯伯。」
她琥珀色的眼裡仿佛投射著很多東西,又仿佛什麼都沒有,只聽到輕輕一句,「你後悔嗎?」
男人愣了一下,忽然蹲下身,對上小姑娘的視線。
見他有些遲疑,沈呦呦主動自我介紹,「我叫沈呦呦,我知道你是誰,你是邊澤伯伯,天均哥哥的爸爸。」
賀天均用力攥進了衣角,邊澤仿若沒注意到,從善如流,「呦呦你好。」
「關於你剛剛的問題……」
「我不後悔。」
賀天均倏地抬頭,望向他的側臉,他笑著,看著小女孩,強行抑制住因為藥物反應的自發性顫抖。
「因為我是人民警察。」
救人,是理所當然的事。
不是因為他是自己的妻弟,也不是因為他跟自己有關係,僅僅是因為他需要被救,而他是警察。
沈呦呦也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她看到眼前的伯伯,他有一張硬朗的臉,哪怕不說話,也自帶三分正氣。
他注意到小姑娘的視線,輕笑:「所以啊,有事找警察叔叔。別自己往裡闖,知道了嗎?」
沈呦呦愣愣地點了點頭,然後她看著這個有些奇怪的伯伯直起身,終於將視線投向了自己兒子。
他此時也有了些近鄉情怯之感,靜靜地看了兒子半晌,看著他逐漸低下的頭,忽然嘆了口氣。
「走吧,」他伸出手,沒有半句廢話,「爸爸帶你回家。」
賀天均看著眼前的那隻大手,他很想問回哪個家,也很想說,他們原本的家已經被封了。
但最終,賀天均什麼也沒問,他強忍住淚水,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握住了爸爸的手。<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