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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在媒體圈浸潤多年,再明白不過這句話意味著什麼,這孩子……不,這瘋子!
他是真的想將他們送進監獄!
果然,華國的彈幕開始增多,有許多人打了滿滿一串的問號,屏幕上密密麻麻的,顯得分外駭人。
「這句話我怎麼聽不懂,」沈年將懷中的呦呦放下,納悶道:「他們是外國人,跟他們殺人有什麼關係?這可是殺人!」
沈年簡直不知道弗洛里安是怎麼輕描淡寫地將這件事說出來的。
「準確來說,他是鑽了法律的空子,」弗洛里安依舊坐在保姆的手臂上,他只看著沈呦呦,「那個交警沒有測他的酒精含量,於是酒駕被判成了過失傷人。」
沈呦呦皺緊眉,依舊滿臉不解,倒是沈年恍然:「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吧?」
弗洛里安點頭,彈幕替沈呦呦等人解答了疑惑。
【很多年前……那我懂了,如果是十年前,港城確實亂得不行,死個把人也正常……】
【而且那時候我國還沒開始騰飛,總對外國人有種奇怪的濾鏡,覺得外國人素質高,不會幹酒駕的事,為了不得罪這些「老爺們」不測也正常……】
【我怎麼不信呢?弗洛里安的父母也算是高知了吧?會幹出酒駕這種事?而且他之前說殺.人,現在又說傷人,牛頭不對馬嘴的。】
【現在也還是有很多人覺得外國人素質就是高啊,比如前面那個。其實人家只在自己的地盤素質高,一到華國來就放飛自我了,就像你在公司面對領導的時候,跟見窮親戚的時候肯定不一樣吧?華國在許多外國人眼中無異於窮親戚。】
……
弗洛里安也看到了這些爭論,他沒有直接做出回應,反而換了個話題,「你們知道我為什麼要把機器人做成保姆的樣子嗎?」
伊芙蹙眉:「因為想她?」
瓦爸嘴動的比腦子還快,「那為什麼不去找她呢?」
「為了提醒我自己曾經的無力,」弗洛里安直截了當,「為了警示自己,不要再因為一時之氣,造成慘痛的結果。」
那一次,弗洛里安沒有做出任何行動去「減刑」。
他呆呆地在暗室里坐了七天,期間一直定定地看著監控,不斷地重複:「放我出去。」
「我要做大哥的女人。」
這句話聽起來非常滑稽,尤其是出自一個小男孩之口時。
但他一遍又一遍地重複,一遍比一遍大聲,一直念到嗓子嘶啞完全說不出來話。
這就讓人完全笑不出來了。
至此,他的父母斷定他瘋了,又多關了三天,眼看他的「瘋病」沒有好轉,才大發慈悲地打開了禁閉室的大門,給他請來了心理醫生。
但弗洛里安智商太高,心防又太厚,心理醫生完全走不進他的內心。
「還是得靠你們父母多多努力,」心理醫生臨走前囑咐:「大多數心理問題都是家庭關係導致的,或許你們需要坐到一起,好好談一場話。」
於是母親禮貌地將心理醫生請走,打電話給丈夫。
「應酬,又是應酬!」她氣得破口大罵,「你在家族裡能到如今的地位還不是多虧了我給你生了個好兒子,你如果今晚不回來,就別回來了!」
電話被對面毫不留情地掛斷,母親將手機重重地朝弗洛里安面前一摔,屏幕裂開了,一小塊玻璃濺起,劃傷了他的手背。
弗洛里安不為所動:「保姆呢?」
「保姆,保姆,這裡不都是保姆!」
母親發泄完,見到兒子那雙幽暗的藍眸,一下子聯想到了剛剛掛斷電話的丈夫,「一個兩個都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弗洛里安沒說話,深藍色的瞳孔里倒映出這個癲狂的靈魂。
母親被他看得一陣惡寒,忽然露出一個惡意滿滿的笑容,「你不是想問那個保姆怎樣了嗎?」
「我告訴你,」母親又恢復到了往常的優雅,她抬起手,欣賞自己新做好的美甲,「她自殺了。」
這副輕描淡寫的姿態刺激了弗洛里安,他的眼睫毛不斷顫動,語氣勉強維持平靜:「為什麼自殺?」
「還不是想訛錢?」母親冷嗤,「她有個植物人兒子。」
「還把遺書寄到了媒體那,害得我花了不少錢才擺平那些記者。」
弗洛里安手背青筋繃起,眼底血茫茫一片。
女人被他看得有些發憷,一下子從怒火中清醒過來。
她不想這尊金娃娃與自己離心,連忙解釋道:「你可別被她矇騙了,那個人一開始來我們這就是不懷好意的!她是為了給她兒子報仇來的!」
「你知道她兒子怎麼變成植物人的嗎?就是你爸撞的!」
電光火石間,弗洛里安不自覺地後退一步。
他瞬間理解了保姆那個複雜的表情,那裡面混雜著怨恨、猶豫,和一絲微妙的憐愛。
她或許曾無數次想要殺了這個跟自己兒子年紀差不多大的小少爺,卻又礙於可悲的良心,始終沒有下手。
而他的母親還在喋喋不休,越發理直氣壯:「現在她死了,她兒子沒人幫忙付呼吸機的錢,反正也要死的。」
「你爸為了讓他們能早點在天堂重聚,還花錢幫他辦理了安樂死呢!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弗洛里安在港城讀過一段時間書,他懂華語,知道何為「仁義」。<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