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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需要的不是漂亮的裙子,而是爸爸的陪伴啊?」
司機愣住了,他攥緊手中的照片,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最後,他只能深沉地嘆息一聲,重重地拍了拍賀天均的肩膀,「小朋友,好好加油啊。」
他的手搭在方向盤上,頭垂著,不再年輕的脊背變得彎曲,身體不斷地顫抖著。
好一會,他才直起腰,重重地踩下了油門,徹底消失在了賀天均的視線里。
賀天均在原地站了足足一分鐘,後知後覺地感到有些後悔。
但他一想起自己的父親,有立刻硬起心腸,轉頭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咚咚。」
帶著酒意的醉醺醺的聲音響起,「誰啊?」
賀天均清清嗓子,「我。」
房間裡驟然安靜了下來,很快,裡面又傳來一道聲音,「你來幹什麼?你媽媽呢?」
賀天均攥緊了拳頭,「我想跟您聊聊。」
「有什麼好聊的?」房間裡那道聲音變得暴躁,「我喝醉了,頭疼,你別在這待著,自己寫作業去!」
賀天均實在忍不住了,他握緊手中的備用鑰匙,深吸一口氣,猛地打開了房門。
熏天的酒氣。
在這黑漆漆的房間中央,爛泥似的躺著一個人,他手中還握著酒瓶,被驟然刺進來的光線刺得迷迷瞪瞪睜開眼,嘴裡開始胡亂的罵,「你這是在幹什麼?沒看到我在睡覺嗎?」
賀天均被熏得後退了兩步,卻還是堅定站在門口處,拳頭握緊,重複道:「我想跟您談談。」
「談個鬼!」
男人直接把手中的酒瓶砸到角落,濺起的碎片嚇得賀天均又後退了幾步,「我再說一遍,出去。」
「你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賀天均再也忍不住了,他用袖子狠狠地擦掉臉上的眼淚,哭著大喊,「我遇到的所有爸爸,不管怎麼樣,都愛自己的孩子!」
「為什麼只有你是這樣?!」
黑暗密閉的房間裡,只有賀天均聲嘶力竭的喊叫在迴蕩。
整個房間就像是一個黑洞,激不起半點波瀾,好半晌,男人的聲音再次清晰地傳來,「出去。」
賀天均絕望了。
他死死地咬著牙,憋住呼吸,瞪著自己的父親。
「我恨你。」
門被重重地砸上,世界重歸黑暗。
男人這才動了動,一陣細微的鐵鏈聲響起。
血腥味漸漸濃郁,他攥緊了手中的酒瓶碎片,頹喪地垂著腦袋,就像一條死去的魚。
賀赫滿意地將視線從手機屏幕上移開,安撫賀淨,「沒事,天均已經到家了。」
賀淨這才鬆了口氣,眼淚又忍不住涌了出來,「你說這孩子,突然這是在鬧什麼。」
「正常,天均也該叛逆期了,」賀赫輕輕拍拍姐姐的肩,「讓他發泄一下,也算長個教訓。」
「這個年紀的孩子,都是不吃點虧不知道回頭的。」
賀淨漸漸被安撫下來,賀赫仿若不經意道:「對了,這段時間你不在家,我安排了專人去照顧姐夫……」
「他怎麼樣了?」賀淨果然被勾起了注意,焦急道:「好點了嗎?」
賀赫嘆息著搖了搖頭,「我看姐夫最近情緒已經稍微穩定了點,實在不忍心他一直綁著鐵鏈,就讓人幫他解開了一下……」
「結果……」
賀赫露出手臂上的傷疤,立刻引得賀淨一陣驚呼,她的眼淚又像不要錢般往下掉,哽咽道:「很疼吧?」
「還好,」賀赫輕輕拍著賀淨的肩,露出個慶幸的微笑,「幸好你們不在家,只有我受了點小傷。」
「否則讓天均看到了這些,後果不堪設想。」
賀赫的話讓賀淨又感動地眼淚汪汪,之前的一點點隔閡瞬間煙消雲散,她一邊抹著淚,一邊不住地數落著,「天均也是,實在是太不懂事了。」
「有這麼好的舅舅在,也不知道珍惜……」
賀赫不在意地擺擺手,在賀淨看不到的地方,唇角冷冷地勾起,露出了個怪誕的笑。
*
等沈呦呦混混沌沌轉醒,已經是第二天清晨了。
小姑娘迷迷糊糊地揉著眼睛,穿著粉嫩嫩的兔子睡衣,從房間裡走出來,頭頂的一束呆毛翹起。
她掃了眼,沒看到熟悉的身影,下意識喊道:「奶奶?」
「欸!」花園裡傳來保姆奶奶應和的聲音,她看到呦呦起來了,連忙撐起身子,「呦呦醒來啦!」
沈呦呦乖乖地點點頭,小腦袋還沒徹底清醒過來,下意識問道:「奶奶,爸爸呢?」
「你爸爸被你龔章叔叔拉走了,」保姆奶奶笑眯眯,「好像是關於那個專輯的事。」
「哦!」沈呦呦瞭然,她昨天在車上就聽說了爸爸的專輯賣的特別好,龔章叔叔激動地口水亂噴,絕情地拒絕了爸爸休假的要求,並且要求立刻乘勝追擊,再宣傳個百八十天。
當然,這些都跟擁有假期的小寶貝呦呦沒有關係!
一陣微風吹來,小姑娘的眼睛逐漸變得清透,她這才注意到保姆奶奶竟然在花園裡面!
小姑娘忍不住好奇地從窗戶里探出半個身子,黏黏糊糊地問:「奶奶,你在幹什麼呀?」
保姆奶奶揮舞了下手中的噴壺,笑呵呵道:「這不是秋天到了嗎,我種了點扶桑啊木槿之類的。」<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