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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盈盈目光冰冷:「小女臨來之前,我家老太太對小女說,若是您老不肯承認自己是竇家人,那就讓小女問問您,那些年竇家是不是白白替您養了一回兒子?」
沒等馮氏開口,楊婆子便尖叫著沖了過來,伸手就去拉扯竇盈盈:「什麼竇家,太太不認識什麼竇家!」
可是她還沒碰到竇盈盈的衣角,就被橫空出現的一隻手抓住,如鐵鉗一樣卡住了她的手腕。
是南萍!
是那個曾經在保定監視過她們的南媽媽!
「放手,我是太太的人,你放手!」
南萍笑了笑,勐的鬆手,正在掙扎的楊婆子措不及防,險些摔在地上。
馮氏沒有去看楊婆子,她也沒有再看竇盈盈,她只是怔怔地看著姨太太:「是你,是你……你是人還是鬼?」
是啊,這個世上,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人,還能有誰?
姨太太上前一步,用只有她們二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娘呢,她為何沒和你一起來,還和常發在一起嗎?」
她說到「常發」兩個字時,故意加重了語氣。
馮氏的臉色蒼白如紙,她用力喘息,如同岸邊擱淺的魚,常發,那個惡鬼一般的名字,她永遠也不想再聽到的名字!
「你……你要做什麼?」馮氏像是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氣,氣若遊絲。
「你既然要做馮晚晴,那我就只能做馮幽草了,姐,你說呢?」
姨太太在笑,可是笑容不達眼底,這神情,連同這冰冷的笑容,都讓馮氏感到陌生,她驚愕地看著面前的人,大腦一片空白,忽然,一條雪白的帕子在她面前揚起,她聞到一股沁人心脾的芬芳。
馮氏倒下前最後聽到的,是楊婆子的驚呼。
接下來,她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她暈倒了。
馮幽草醒來時,四周一片漆黑,她想叫楊婆子把燈點上,可是張開嘴,卻發不出一點兒聲音。
馮幽草大驚,她驚恐地摸著自己的喉嚨,喉嚨不疼也不癢,可任憑她大喊大叫,能聽到的只有氣流的聲音。
殘存的睡意一掃而光,馮幽草徹底清醒過來,她想起暈倒前發生的事,那個人,馮晚晴,她出現了!
馮晚晴不是早就死了嗎?
死了很多年了,死在那個小島上,和那些受盡凌辱後死去的女奴一樣,被當做臭魚爛蝦扔進了大海。
可若是馮晚晴死了,站在她面前的那個人又會是誰?
這天底下,難道還有第三個和她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嗎?
或者……是易容?
不對,不對,如果是易容,她又如何會知道常發,她們那個既窩囊又要面子的爹,就是被打死,也不會把朱氏跟著常發私奔的事情說出來。
所以這件事只有馮晚睛知道,馮晚晴被帶走時,霍譽還是個孩子。
可若不是易容,那個人便只能是馮晚晴。
她沒死!
一陣陣的冷氣從背後湧上來,馮幽草就連呼吸也變得困難。
馮晚晴回來了,而她不會說話了。
還有,這是什麼地方,為何她的眼睛已經適應了黑暗,可入目卻依然是一片漆黑。
馮幽草從地上爬起來,卻發現四肢發軟,沒有力氣,她伸著手,盲人摸象一般四處摸索。
觸手冰涼潮濕,空氣里夾雜著一股腥鹹的味道。
第290章 往事(一)
馮幽草張開嘴巴,使出全身的力氣,放她出去,放她出去!
沒有聲音,什麼聲音也沒有。
馮幽草頹敗地倒在地上,她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她從那個小山村里跑出來,她跑啊跑,累得脫力,也是像現在這樣倒在了地上……
常發,馮晚晴和她提起了常發,那個騙子、魔鬼!
她恨馮晚晴,她已經不記得,她對馮晚晴的仇恨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或許是在娘胎里。
她們是孿生姐妹,長得一模一樣,可是從她記事起,父親就是偏心馮晚晴的。
父親有一本畫著很多草藥的書,閒來無事,他便指著上面的圖畫教她們認識草藥,過上幾日,父親再教她們時,就會指著上面教過的圖畫問她們可還記得,每當她結結巴巴說不上來時,馮晚晴都會得意洋洋地告訴父親,這是甘草,這是黃芪。
每當這個時候,父親就會摸著馮晚晴的頭,誇她聰明,還會用失望的眼神看向她:「幽草,你看妹妹全都記住了,你要努力啊。」
這樣的事,不是一次兩次,而是無數次,她和馮晚晴一起去藥鋪里玩,掌柜會拿紅棗給她們吃,可是抱起來的,卻只會是馮晚晴。
藥鋪里只有兩位坐堂的大夫,所以父親經常出診,有時候還要去附近的村子裡,三四天才會回來,父親每次回來,都會先到切糕劉那裡買兩塊切糕帶回來給她們吃,切糕劉的切糕有白米的和黃米兩種,父親每次買的,都是白米的,她告訴父親,她喜歡吃黃米的,父親答應了,可是下次買回來的,仍然是白米的。
她不相信父親是忘記了。
因為馮晚晴喜歡吃白米的,所以父親才會忘記給她買黃米的。
那天是她們八歲生日,她忽然有了一個念頭,如果過生日的人只有她一個,那該多好啊。
母親說要做壽麵,讓她們去買打滷用的豬肉,她和馮晚晴一起出門,買了豬肉,她說要抄近路,走一條她們走過的小路,馮晚晴不想走,因為那條小路上有一個院子,平時不關門的,院子裡有兩隻很兇很兇的大狼狗,聽到動靜就會跑出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