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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婦想了想,道:「二姑最勢利了,咱們若是到她家避風頭,她肯定不樂意。」
那男人說了什麼,霍譽沒有聽到,他跳下炕,踮著腳抱起還在酣睡的小娃娃,他踩著凳子爬到後窗台上,脫下身上的小褂子,學著那農婦背孩子的樣子,把那件小褂子當成繩子,把小娃娃綁在背上,然後從窗台上跳了下去……
農婦和她的丈夫進屋以後,發現兩個孩子全都不見了,看到後面的窗子敞開著,男人便追了出去。
這處農舍的院子已經殘破,霍譽在這裡住了幾天,早就發現後牆有一處豁口,豁口不大,一個五歲的孩子和一個一歲的孩子,卻能輕而易舉鑽過去。
霍譽藏在半人高的草叢裡,看著那男人罵罵咧咧從他面前跑過去。
說來也怪,平時動不動就哭得地動山搖的小娃娃,那夜醒來後卻沒有哭,一雙大眼睛亮晶晶地,好奇地看著周圍的一切。
明老太爺是在第二天的上午回來的,他找到兩個孩子時,他們蜷縮在一起,睡得正香。
兩個孩子其實一直躲在後牆外的草叢裡,只是那農婦和她丈夫,見兩個孩子不見了,深更半夜找了找沒有找到,又擔心是有人先他們一步把孩子帶走了,他們做賊心虛,沒敢繼續去找,連夜逃走了。
也多虧他們心虛沒有繼續找,否則兩個那么小的孩子,根本沒有逃走的機會。
這次明老太爺不是一個人回來的,他的身後跟著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婦人,婦人牽著兩個約莫三四歲的孩子,這兩個孩子長得一模一樣。
事後,年輕婦人抱著小娃娃嚎啕大哭,明老太爺搖搖頭,嘆了口氣,牽起霍譽走了出去。
「我外公呢?」霍譽眼巴巴地看著明老太爺,他不是去找外公了嗎?外公怎麼沒有來?
「你外公有事來不了,不能親自接你,他給你尋了一位師傅,托我送你去找你師傅,等你外公忙完手頭的事,就會過去看你。」明老太爺說道。
那天下午,他們便離開了那片農舍,次日,明老太爺將他送去了他的師傅高子英家裡。
那天臨走時,他站在屋門口,見那個年輕婦人還在抹眼淚,小娃娃看到了他,咧開小嘴衝著他傻笑……
那次之後,他過了足足半年才見到外祖父,只是外祖父是獨自一人來看他,阿娘沒有一起來。
後來他才知道,他丟了以後,阿娘出去找他,就再也沒有回來,他住在師傅家的那半年,外祖父一直在外面尋找阿娘。
外祖父回來以後便大病一場,有人來探望,問起阿娘,外祖父便說阿娘已經改嫁去了外地。
醫者不能自醫,外祖父是大夫,卻沒能治好自己,他的病時好時壞,拖了幾年,便撒手人寰……
「爺,時辰不早了,該睡了。」
耳畔傳來白菜的聲音,霍譽收回了思緒,他不由想笑,隨著年齡的增長,小時候的事情,他有很多已經忘記了,小娃娃的模樣早就變得模糊,偶爾想起,也只記得如水月光下,那雙亮晶晶、充滿好奇的眼睛。
直到那日在雲夢山上,他站在柿子樹上,看著下面的少女,那張早已模糊在記憶中的小臉,才重又變得清晰起來。
第二天早上,明大老爺一覺起來,才想起昨晚住在客房裡的霍譽,沒想到這小子的酒量這麼淺,車輪大戰剛剛開始,就結束了,他心裡的怨氣沒有撒出來,霍譽那小子就醉成了一灘爛泥。
就這,還想當明家的女婿?
西城的明家人,個個都是好酒量,這是他們這一支的老祖宗給的,天生的本事,只不過明家是讀書人,平時藏得很深……
這樣一想,明大老爺忽然想起,他還沒有試過陳洪深的酒量,但願不要像霍譽這麼沒出息。
不過,明大老爺想起昨晚霍譽的糗樣,輕蔑之餘,還是有幾分歉疚。
因此,五月初四這一天,明大老爺沒有再提起退親的事。
轉眼便是五月初五,霍譽還住在棗樹胡同,沒有要走的意思,大過節的,明家當然也不能開口趕人,好在他有自知之明,一大早就帶著他的隨從白菜出門去了。
聽說霍譽出府了,大太太扔開手裡的帳冊,沒好氣地說道:「老太爺偏心都偏得沒邊了,對孫子孫女們不聞不問,卻是臨了也要給自己個的閨女找個侯府公子。」
第77章 賣涼粉的
霍譽剛剛走出棗樹胡同,就看到了蘇長齡的小廝福星。
蘇長齡雖然在京城有祖宅,可蘇家在京城的,也只有他和長姐蘇安人,蘇安人是宗婦,來慧真觀上了香添了香火錢,便匆匆回了京城。
蘇長齡沒有回去,他可不想去和姐姐的公婆一起過節,所以他帶著小廝福星,留在了保定,因為在保定的,不僅有霍譽,還有朱雲、鄧策和金壽林。
福星四下看了看,便飛奔著跑到霍譽面前:「霍爺,明大小姐昨天下午就出了慧真觀,我家大爺一路尾隨,見她去了大祥街後面的巷子就再也沒有出來,剛剛我家大爺親自在那兒盯著,打發小的來和您說一聲。」
至於為何要他家大爺親自跟蹤親自盯梢,這還用問嗎?他家大爺是飛魚衛出身,專業人士。
「昨天晚上,鄧爺已經打聽清楚了,那條後巷裡住了十幾戶人家,明大小姐進去的那一家,是振遠鏢局喬家姑太太的宅子,喬家姑太太一家三年前搬去了京城,那宅子租給一戶姓汪的人家。<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