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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封信,霍譽並沒有提起紀勉的事,事關他人,不適合寫在信里,但現在只有他們二人,說上幾句卻是無妨的。
「三十三年前,紀大人五歲,也遇到同樣的事,他毫髮無傷被送回,可他年僅三歲的妹妹當時也在場,受到驚嚇後,不久便夭折了。紀老夫人悔恨半生,鬱鬱而終。」
花婆婆倒抽一口涼氣,還有這事?
「三十三年前?對了,那個葛巫,他已經坐牢四十年,是四十年吧,還有,你說他恨師君已,三十三年前,師君已還活著呢,會不會是他所為?」
霍譽搖頭:「我猜葛巫即使不知道現在下蠱的人是誰,但是對於三十三年前的幕後之人,他一定心中有數,對了,他提到了先帝名諱,言語甚是不敬。」
先帝?
花婆婆想起了先帝與師君已之前的恩恩怨怨,還有師君已與汪真人的師徒關係。
接著,她想起了這裡的密室,那些繡著白梅的衣裳。
見可敬可愛的花婆婆忽然就沉默了,目光也迷離起來,霍譽以為她是擔憂明軒,柔聲說道:「明天我們就動身去京城,我進城後,已經給朱雲和蘇長齡留下標記,他們看到後會與我們同行,你不必擔心路上的安全。」
花婆婆點點頭,對霍譽說道:「你一路奔波,累了吧,早點休息吧。」
霍譽見剛才還神氣活現的花婆婆,突然就像是被霜打了一樣,無精打采,有些心疼,小姑娘年紀小,忽然遇到這種事,這幾天心神交瘁,一定沒有休息好,等到了京城,給明軒解去血蠱,他一定要帶著小姑娘在京城好好玩上幾天。
第187章 我還會回來的
一夜無事,次日一早,白菜和汪安去客棧里取了寄存的馬匹和騾車,花婆婆帶上她的金孫和金孫女,一步三回頭離開了瓷器胡同。
清晨的瓷器胡同,一片寂靜,忙碌一夜的人們沉浸以夢鄉中。
花婆婆有些遺憾,沒能和她的兩位老姐妹揮淚告別。
不過沒關係,花婆婆直覺,這個地方,她還會回來的。
花婆婆揮揮小手絹,帶走幾縷清晨的薄霧。
霍譽好笑地看著花朵和花生攙扶著花婆婆上了騾車,一行上走上了鴻運街。
白天的鴻運街與晚上宛如兩個世界,滿目蕭條,連個人影也沒有,破爛的紙人、撕壞的黃紙,也有吃剩的宵夜,隨意扔在路邊,兩隻野狗正在翻找著能吃的東西。
忽然,其中一隻野狗後退幾步,齜著牙發出嗚嗚的聲音,另一隻膽子大些的,汪汪大叫起來。
霍譽騎在馬上,尋聲望過去,兩家店鋪之間的縫隙里,一個黃褐色的身影一閃而過。
霍譽確定沒有眼花,那道身影個頭很小,不像是人,也不像是狗。
霍譽使個眼色,讓白菜跟到騾車後面,出了城門,便看到已經候在那裡朱雲和蘇長齡。
他們沒有立刻認出易過容的霍譽和白菜,但卻認識兩人的馬,他們面色如常,估摸著霍譽一行走出半里路了,這才不緊不慢騎馬跟上。
從滿城到京城四五百里,帶著騾車,又有孩子,便走得慢些,直到第四天,終於到達京城。
畢竟離京城不遠,這一路上都是官道,清晨趕路,傍晚投宿,雖然沒有風餐露宿,可畢竟是冬天,小花朵身體太弱,到了京城,還是病倒了,好在只是受了風寒,喝了湯藥,發了汗,躺了一天,第二天便沒有大礙了。
這一天裡,霍譽和明卉可沒有閒著。年底家裡事情多,韓氏已經帶著霍誠回通州了,說好出了正月再過來。
老書院街的下仆,都是今年新買的,雖說已經篩了幾遍,確定留下的都是本份人,可畢竟都是新來的,韓氏不放心,把跟自己來的一位嬤嬤留了下來。
這位嬤嬤姓朱,一輩子沒有嫁人,如今已經到了榮養的年紀,從京城回去,便要去莊子上養老了。
明卉頂著花婆婆的一張臉,住進了明達新租的那處宅子裡,明達起初壓根沒有認出來,還在尋思,這老太太和小姑父是什麼關係?莫非是霍家的長輩,那為何會來這裡?
花婆婆沒開口,小花朵撲過去抱住明達的腰,明達嚇得一個踉蹌,這誰家的小丫頭啊,不知羞恥啊,太太太太嚇人了!
好吧,那聲「大哥」終於讓明達找回自我,不過,他還是用了好半天,才能接受眼前的老婆婆是他小姑姑,而那個不知羞恥的小丫頭,竟然是他的親弟弟!
他本來還想好好地調侃一番,可是在得知他們的來意之後,明達就笑不出來了。
不想在小姑姑和弟弟面前沒面子,明達躲到茅廁里哭了一場,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他在京城專心致志溫書的時候,他的家、他的父親、他的弟弟,連同原本應該待字閨中等著做新娘子的小姑姑,都在經歷著什麼。
就連小姑父也在為弟弟四處奔波,而他,卻什麼都沒有做。
他頂著紅腫的眼睛從茅廁里出來,見霍譽站在不遠處,正在等著他。
他走過去,霍譽拍拍他的肩膀,什麼也沒有說……
霍譽把白菜留給明卉,他回家換了衣裳,便去見紀勉。
紀勉見到他便罵道:「你小子說走就走,留下一堆麻煩事。」
霍譽細問,這才知道這幾天紀勉的兩名親信,被葛巫使喚得團團轉,一會兒讓他們去買這種草藥,一會兒又讓他們去尋那種蟲子,草藥還好,蟲子卻是難上加難,這裡是京城,不是苗疆,又是冬天,連只蒼蠅都看不到,更別說是那些稀奇古怪的蟲子了。<hr>